等到梳洗完畢,二人一道用了早膳,又一道去太子妃處定省,回來的時候,還往園子里逛了一大圈,路上靈犀問“你說兄長知道你的身世嗎?”
沈筠想了想道“一早就知道吧,東宮身邊,怎么可能一直呆著個身份不明的人?!?
靈犀聽她這樣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嗯,應(yīng)該是一早就知道的,不然怎么讓你住在竹舍呢,多應(yīng)景。”
沈筠聞言,也是莞爾。
二人一路說著閑話,踏雪而行,待回到竹舍,一進院門就見培竹迎上來道“郡君、娘子,您二位可算回來了,殿下已在里面等了多時了?!?
靈犀停住腳步問“為何不讓人來園中尋我們?”
培竹笑嘻嘻道“殿下不讓小人們來,還說什么什么花開了?!?
靈犀有些摸不著頭腦“花開了?這大冬天哪里來的花,難不成是我院子里的梅花開了?我怎么不知道。”
沈筠淺笑道“許是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培竹忙道“對對,殿下說的就是這個?!?
靈犀一聽掩口笑了,“花開了,培竹你可真行?!毙ν贽D(zhuǎn)頭對沈筠道“你快進去吧,我要趕緊回去看看我院子里的梅花開了沒有,哈哈?!闭f著便轉(zhuǎn)身走了。
沈筠走到門口,聽屋中沒有動靜,便讓落英等在外面,自己輕手輕腳地進來,見蕭琮正靠在熏籠旁假寐,忙去架子上取了風氅來給他披上,不料蕭琮忽然睜開眼,見她一身寒氣,裙裾鞋襪都濕了,拉過她的手道“靈犀那丫頭又拉著你在林子里亂逛了吧,身上弄得這樣濕,手也冰涼,快去換了,免得又受寒。”
沈筠低頭看了看自己又臟又濕的鞋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妾失儀了,殿下請略坐一坐,妾這就去換?!?
待她換了干凈的衣裙出來,蕭琮拉著她坐到自己身旁,一摸她的雙手還是很涼,就皺著眉,拿銀匙子把炭盆里的火撥得旺了些,忍不住囑咐到“以后冬日里出門多穿些衣裳?!?
沈筠笑道“謝殿下,妾不冷?!?
“卿卿”蕭琮喚了一聲,“是字嗎?”
沈筠愣了愣,垂眸道,“是妾的乳名。”
蕭琮聞言,笑著點點頭,從袖中摸出一疊紙并一個冊頁,遞到她手中道“這兩件東西,本想昨日就作為生辰賀禮給你的,卻被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絆住,回來得太遲,連晚膳也沒能陪你用?!?
沈筠愣了一下,才道“殿下怎知昨日是妾生辰?”
蕭琮笑而不答,只盯著她的眼睛道“先看看這些東西吧,你一定喜歡。”
沈筠聞言,淺笑著打開那疊紙,一看是自己的身契,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看蕭琮。
蕭琮卻只是微笑著讓她再打開那個冊頁看看。
待到打開那個冊頁,沈筠一眼便看到上面蓋著的廷尉的大印,印下清楚地寫著這樣幾行隸字
大昭蜀郡沈氏女筠
天啟四年十一月十七日生人
農(nóng)戶良籍
沈筠腦中頃刻嗡嗡作響,心中同時也像有什么東西炸開了一般,只覺得恍惚。
她緊緊抓住冊頁,望向蕭琮,想看清他的笑顏,視線卻被滿眼的淚水弄得模糊一片,她拿袖子去擦,眼淚卻像決了堤一般,怎么也擦不盡。
蕭琮見狀,將她擁入懷中,輕輕撫著她的背,喃喃道“想哭就哭吧,別都積在心里?!鄙蝮拊局皇悄鳒I,聞言便再也抑制不住,抱著蕭琮失聲痛哭。
等她哭夠了,蕭琮拿起她的身契道“這個沒用了,燒了吧。”說著便將它投入一旁的炭盆,燃起的火光灼得沈筠雙眼生疼,她卻還是不愿移開目光,直到看著它一點點化為灰燼。
此時蕭琮伸手拂去她臉上的淚痕,柔聲道“戶籍冊你放心收著,這個可不是我隨便拿著廷尉的大印蓋來哄你玩兒的,戶籍署那邊存檔的冊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