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
我也想簡樸,奈何條件不允許呀!
就這,金弄玉還是很心疼自己家的主子:“這天寒地凍的,您為什么非要到南門外看看呢?”
對于汴梁城里的人口分布,大概可以這么籠統地劃分,西富東貴,北荒南寒。
西市住的大都是商販,有錢沒地位;東市往往都是官員的居所,有錢有地位;北面人口少,除了駐軍基本上沒啥人;南城區的人最多,也最窮。
靠著漕運碼頭,苦力、農戶,還有三教九流的人都匯聚在這里。但因為干的都是沒什么大進項的苦活累活,也就將將夠嚼谷的。
每年到了冬天,總會有不少的人凍餓而死,屬于標準的“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為這,趙佶沒少挨罵。
趙大錘這次出來,就是為了給那些窮人送溫暖來了。
煤爐加石炭,這是真正的溫暖啊!
安德浩沒有和皇叔共乘一轎的榮幸,只能在轎子外面腿著。正走得一肚子怨氣,聽見金弄玉說話,也幫腔道:“主子您只需要吩咐各坊里正一聲,他們誰敢不用心辦差?如有差池,直接讓開封府拘了他們去!”
安德浩說的不算錯,一般而言,這樣的事情一般都是這么操作的。
就老趙家發紅包的時候,也不可能由皇帝挨家挨戶逐個發到每個人的手上。都是由大大小小的高管、低管們統一代領,再由他們進行分發。
不用擔心那些官員們會漏掉某個人,也不用怕他們會塞進自己的腰包里,皇城根兒的爺們兒的脾氣不好,惹急了說不定就要告到沾親帶故的某位尚書、侍郎那里,到時候大家的面上都不好看。
凡事就怕個例外。
以前都是直接發錢,數目多少一目了然,你就是少發了一文錢,大家都看在眼里,委實不好做手腳。
但這次發石炭,是按重量來的。未必每一家每一戶都會有秤,也未必每一個人都有仔細秤一下的耐心和膽量。這也就給了那些慣于大秤進、小秤出的家伙從中漁利的機會。
“您怎么對市井小民的生活這么熟悉?”
從冷面殺手成功晉級為貼身護衛的血子仇很奇怪。
本以為侯爺這種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人,一定是高來高去、五谷不分,之所以會同情那些弱者,不過是上位者的憐憫罷了。
就算他真的是個好人,小小年紀又能知道多少人間疾苦?
豈不聞,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鄒狗乎?
趙大錘長嘆一聲,臉上露出幾分和年齡不相符的酸澀。
他怎么能不知道呢?
在他記憶中的童年,奶奶就是靠著一根小小的桿秤,養活了他和其他好幾個同樣因為殘疾而被遺棄的孩子。
直到某一天,奶奶去了天國,再也喊不醒的時候,再也不能缺斤短兩、童叟都欺的時候,他的幸福生活才算徹底結束了。
“您怎么哭了?”
見趙大錘忽然淚流滿面,金弄玉急忙從懷里掏出香香的絲巾給他擦拭,還故意逗他說:“我這是可是緊貼著身子的絲巾喲,你仔細聞聞。”
趙大錘卻并沒有像往常一樣,露出一副豬哥相,反而對安德浩吩咐道:“下轎!咱們步行,哪個地方越臟越亂就往哪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