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于林,玉蕊花動,漫天皆花雨。真乃落英閑舞雪,密葉作低帷。和煦的微風再次拂過西門天的臉龐,似乎告訴他不要傷心。
“昔日雖是舉案齊眉,但我終歸是我行我素,都不曾考慮到你的想法。細想來,未曾見你向我提過什么要求……”
西門天撿起一瓣玉蕊花葉,真龍之力微微一運,那瓣花葉便輕飄飄的落在了蘇琴的墓上。
其實他完不必如此自責,以他當時的實力,想要救她無異于癡人說夢。區區一個萬象的修士,如何能打得過帝君和殘月的兩大戰將?能夠從虎口逃出,已經是萬幸了。
更不要說后面一路入幽冥,尋帝陵,找圣境,仙魔盟山敵孽龍,千鈞之處悟融龍脈了。
西門天一直認為自己是那個無所不能的奉天仙王,并且蘇琴為他付出了一切,摯愛和愧疚之下讓他始終難以忘卻。如今他的道心的根源,他今后的道路亦是為蘇琴而走。
“著實是一歲一枯榮啊。”悠悠的嘆息,似乎望斷了天下,回首,才發現自己早已是孑然一身。
當年蘇琴死去時,雖為盛世,八荒界所生玉蕊花樹皆盡枯落;如今大劫剛過,玉蕊花因四月芳菲再次開遍仙凡兩界。
躲在巖石背后的徐蘭蕙早已泣不成聲,捂住嘴慢慢的蹲了下來。就連燕無名的眼眶也漸漸的紅了,眼底閃爍著少許淚花。
鸞王摸了摸徐蘭蕙的頭頂,看向在蘇琴墓前露出脆弱一面的白衣青年,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么好。作為一只青鸞,它不太明白人族的情感。它只知道,在它的印象中西門天一直是一個永不服輸的人,哪怕是死,也寧折不彎。
無論是重傷的他在面對自己的時候毅然決然的將兩個小輩擋在身后,還是青鸞一族瀕臨滅亡時白衣飄飄的他挺身而出。雖然有時透露著些許人族特有的狡黠,但是其高貴的品質一直讓青鸞一族所折服。
“如果上天能夠再來一次的話,我多么希望,死的人是我。”
沉默了少許,西門天終于將心情平復下來,緩緩起身,俯視著這小小的土包。
半壺清酒撒在墓前,濺起少許濕潤的泥土。隨后這個劍眉星目的年輕人將剩下的半壺酒一飲而盡,目光中流露出一直以來的堅定。
“不管今后遇到什么,哪怕是誅殺漫天神佛,哪怕是與這天道對抗,我也要還你一生一世!”肅殺的氣氛陡然彌漫于空氣中,久久未能散去。
天色漸漸晚去,這百年來憋在心里想要對蘇琴所說的話一股腦的說了出來。西門天一個人,不厭其煩,時而笑,時而愁,時而怨,時而悲。在其他人面前粉飾的強大在她的墓前通通不存在,有的只是一顆永遠不變的真心。
徐蘭蕙、燕無名和鸞王一直躲在巖石后面,憑借青鸞一族的神奇秘術屏蔽掉了氣息,也是聽了一整天。
“真是癡情之人。”鸞王也終于明白為什么西門天對帝君是那么的恨了。
“好像沒有什么可說的了,走了。”雖然意猶未盡,但西門天再想著的時候竟然發現也沒什么可說的了。
鸞王和兩人相視了一眼,準備悄悄的離去。
“哦,對了。”西門天忽然回過頭去,像是還有事情沒說。
躲在巖石后的三位腳步一頓,紛紛豎起了耳朵,想聽聽西門天還有什么話要說。
“蘭蕙已經心有所屬了。”
“他好像在說你們的事情哎。”鸞王快速的向兩人傳了音,隨即伸長了脖子偷偷瞄向西門天。它雖然身為堂堂神鳥之王,但是好奇的本性依舊不改,那探脖子的樣子活像一只四處張望的錦雞。
徐蘭蕙面色一紅,溫柔而又美麗的臉上露出少許動人的可愛。燕無名也是憨憨一笑,隨后忽然臉色一苦,捂著腰痛嘶起來。那只作怪的纖纖素手迅速的縮了回去,二人一對視,頓時挪不開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