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看你能如何,能如何”
周太祖姜重聲音回蕩之中,龐大猙獰的巨大身軀,一點點如塵埃消散。
裴楚從半空落下,站在龍虎氣大陣的巨大坑洞前,沒有再去姜重逐漸消融的身軀一眼。
對方壽數早盡,能活至今全賴龍虎氣化身真龍。
龍虎氣破,氣運再度歸于天下,姜重自也不可能再存續人間。
裴楚輕輕捻了捻指尖的晦澀,那是卻邪劍碎后染在指尖的塵埃。
他抬頭望著天空,貫通天地的陣眼巨柱,一寸寸倒塌崩裂,仿佛如實質,可還未落地就化作無形的流光朝著天地四方溢散了出去。
玉京上空宛如穹廬覆蓋的龍虎清氣和紅塵怨念所聚的濁氣,宛如雨后云霞,同時消弭無聲。
積聚的雷云在裴楚最后匯聚五雷入卻邪劍中,也已徹底散去,暗沉如墨的夜空已然化作暗藍,隱約間可見無數星子。
東面的天空此時隱約有了幾絲紅霞,天光將近亮起。
玉京青龍城東面五十里。
一個連獨輪車沿著官道朝東而行,獨輪車的速度看著不快,可要有人留心,大概就是一眨眼的光景,這獨輪車已經跑出了一二里。
獨輪車車上坐著的是一個十六七八衣著樸素的農家少女,女子雙手抱膝,目光如墨玉,正抬頭望著天空。
在少女身后,推著獨輪車行走的是一個三十歲面白無須帶著布帽的老實青年,青年走起路來似乎左右腳長短不一。
“還好跑得快這般逃離,往上數還得是幾十年前被那些牛鼻子追的時候了。”
老實青年一邊推著車,一邊碎碎念。
忽然,他望了一眼天空,似有后怕,又朝坐在獨輪車上的農家少女問道,“小妹,那道人你識得”
“咯咯”
農家少女發出一聲清脆的笑聲,“若兄長你不聽我的,還想抱著你那瘸師的虛名排場,我可不會救你。”
“唉,可惜,我左瘸師名聲好不容易才到了如今這般地步”
老實青年連連搖頭嘆氣,不自覺地又回望了一眼玉京方向,“這人道氣運此前都被那孽龍吞了,人間焉能出如此人物有這般經天緯地之能耐耶”
“人間氣運再被吞,總還是有人杰的。只是,那道人當真是一日千里,如何又這般能耐”
農家少女似若有所思,“大概就要問母親方才知曉了。”
“問我作甚”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老實青年和農家少女耳邊響起。
老實巴交的青年急忙停下,農家少女也從獨輪車上躍下,兩人齊齊望想路旁。
黃土道路邊緣,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拄著拐杖,腰背佝僂,面目滄桑的老嫗。
整座偌大的皇城,幾乎都成了白地。
天打五雷轟。
以裴楚發大宏愿后,一步邁入洞玄圓滿之境所勾通天罡五雷,降下神罰,除了周太祖姜重以人間蒼生氣運可硬抗衡外,此刻整個玉京皇城能夠活著的,不是裴楚在施法時刻意收斂了雷法電光避開,就是有著師門重寶,或自身法力通天,才勉強能留下一口氣。
咔嚓
一個幾乎比人還要高的骷髏頭滾落在地,其內已無半點陰森鬼氣,幽冥之光。
落地之后滾了兩圈,一道道細紋密布,忽而碎裂,成了粉末。
這骷髏的主人,乃是一頭潛在群妖眾魔之中的鬼王,修為法力比之被挑釁周太祖的陰山鬼王還要勝出一籌。
然而在圍攻周太祖姜重之時,他依舊只是遠遠觀望,偶爾弄一點細微的小花樣,扯旗吶喊,從始至終都在明哲保身。
可惜陰魂鬼魅之流,除非以陰神成就陽神,要么就是得到人間王朝氣運封敕,否則任鬼氣森森、兇焰滔天,在至剛至陽的雷法之下,也只能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