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朗又一路在打谷場轉了起來。
很快的,李朗在他大伯家的窩棚前停了下來。棚子里只有他堂哥在。
“哥,我跟你說個事。”李朗斜了眼四周,招招手道。
這會,他突然感覺自己很有當臥底的天賦。明明是正規生意,他咋就給自己加了這么多戲呢?
“朗子!啥事?”窩棚里的青年翻身站了起來,只穿著一條大褲衩。
他堂哥叫李向鋒,才二十出頭,已經是種地的好手了。擱前些年那絕對是人人稱贊,可現在并沒啥用,地種的再好,一年頂多多個幾百塊收入,沒啥意思。李朗知道,前些天他這堂哥才剛訂了親,如今正在攢彩禮,也不知道啥時候能攢夠一架縫紉機。
李朗又把剛才的話重新說了一遍。
不出意外的,李向鋒答應的同樣爽快。這年頭有一點賺錢的機會,那就沒人會放過。
別說這么近的生意了。再過幾年,等村里打工潮興起,村里不知多少人出走幾千里務工,僅僅為了那不知真假的賺錢機會。
從堂哥那離開,李朗又去找了倆人,一個叫李軍,一個叫周國慶。都是平時關系不錯的,當然,塊頭必須壯。
結果也沒啥懸念,都答應的爽快。
……
“李朗!李朗在這沒?錄取通知書到了。”
一道喊聲突然響徹打谷場。在靜謐的正午,這聲音傳的格外遠。好多人都探出腦袋,看向聲音來源。
一片樹蔭下,李朗條件反射似的從涼席上跳了起來。
“哥!你錄取通知書來了!”旁邊的李蕊興奮的喊道。
淡定淡定!李朗心里暗自提醒。果然,下一刻他就不慌了。
低著頭,開始找他不知扔哪去了的布鞋。
他倒是淡定,聽到動靜的父母卻穩不住了。
“你干啥呢?還不快去接著!”
李恒志顫抖著踢了兒子一下,急得臉都有些漲紅,似乎再慢點那通知書就該跑了似的。
“哦!”李朗應了一聲,總算找到了布鞋,拖著就向那郵遞員走去。
路過各家的窩棚,看到李朗的,村民們都探出腦袋笑喊道“大學生來啦!”
李朗一一點頭致意,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腳步不禁更快了些。
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原來人生大喜事就算再來一次,喜悅同樣不會消減多少。
“我是李朗!”
李朗終于到了跟前,搓著手,目光落在郵遞員手里的大信封上。
“你這可不得了,首都的好大學啊!”
快遞員把大信封遞給了李朗。
李朗很快接過,道了聲謝。
“朗子!首都的大學?咱村這可是出了大人物了。”旁邊有人圍了過來。
“可不是嘛,首都的正經好大學!”快遞員也是與有榮焉,耐心的給村民普及大學的知識點。
對這些只知道清北,甚至連青蛙都能聯系過去的村民來說,京城倆字顯然比后邊綴著的大學更有吸引力。自然的,李朗考了好大學的消息開始迅速擴散開。
李朗卻是很快退出人群,向著自家人跑去。
“爸,你拆吧。”李朗把信封遞給了李恒志。
“好,好!”
李恒志顫著手接過,看著那信封,臉上的笑意幾乎要溢出來一般。
拆開信封,拿出里邊的錄取通知書,旁邊的李蕊卻先念了起來。
毫無疑問的,今天的打谷場,李朗家是絕對的話題中心。都知道,這家熬出頭了!沒人會再笑話李恒志的不自量力,只會指著李朗對自家小孩說聲看看你李朗哥,以后爭氣學習,也考個好大學。
打谷場就是鄉村的舞臺,今天是金榜題名的戲碼,而李朗,就是舞臺上最亮的那顆燈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