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明達和平樂才陪著老道來了工部尚書府。
沒辦法,最近一段時間陳遠看的是越來越緊了,平樂偶爾出門買點東西,都能看見兩三個人跟著她。
老道甚至都沒有看齊章,直接坐在外面敲個木魚,嘴里念念有詞。
看他那一身的黃色袈裟,齊安喉頭滾了滾,“大師,學得還挺廣啊。”
平樂低頭笑笑沒有答話,任誰看到這么一個人,大約都會覺得奇怪吧。
淡淡的梵音從老道的口中傳出,伴著夜風在空中不斷的盤旋,在墨黑般的夜色中,更顯莊重。
像是碼頭常點的那盞燈,一個光點從天邊如同小船般飛來,隨著梵音在老道的身邊不斷跳動。
齊安見到了那個光點,眼淚止不住冒了出來,一位老人居然在自家院子中捂嘴哭的像個孩子。
點點星光從四面八方聚來,融入了那個光點,本來像是要熄滅的光點卻越發(fā)健壯穩(wěn)定了。
老道眼皮一抬,念經(jīng)聲戛然而止,“回去吧!”
光點頓了一下,上下擺動了一下,像是在感謝老道,而后義無反顧地穿進了那間屋子。
“唔。”輕呼聲從屋內(nèi)傳來,齊安連感謝都來不及說,沖進了屋子。
“章兒!”
老道滿意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錘了錘自己的腰,手中的木魚錘指向平樂的眉間,“都回來了,老道我可就走了!”而后干脆地朝院外走去。
“平樂!”
平樂再睜眼的時候,深深地撫眉,嘆了口氣。
即便知道自己一定就在附近,但是平樂還是花了很多時間才在這么多穿著白衣,口上蒙著白布的人中找到了自己。
“夫人,你還是歇一歇吧。”一位穿著軍裝,蒙著白布的人靠了上來,“這瘟疫,確實也不是一天兩天可以解決的。”
“平樂”搖了搖頭,“沒事的,成倫,你還是去幫他吧,我還行。”
嬰兒的啼哭聲打斷了兩人的說話,“平樂”拔腿走了過去,成倫嘆了口氣,只能跟了上去。
忙到天完全黑下來了,“平樂”才終于停下來了,摘了白布,坐在河邊啃著一個不知道什么做的餅。
明達也不知道從哪里走出來的,他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遞到了“平樂”面前,“吃這個吧。”
一打開是兩個白面饅頭,“平樂”卻沒有動手,一雙狐貍眼直勾勾地盯著明達,“哪里來的?”
“搶的陳遠的。”明達塞了一個到她懷里,“不多,全都分給兄弟們了,不過后天大家都能吃上了。”
“平樂”咬著唇不說話,將那個白面饅頭又包了起來,塞回了明達的手中。“現(xiàn)在這個時候,陳遠能送東西來這邊?”
明達嘆了口氣,可能他也沒有指望這種拙劣的技巧能瞞過平樂。
“我知道,但是不僅這些百姓,就連對面的百姓都指著這些東西了,就算是陷阱,我們也得進去趟一次!”
“平樂”搖搖頭,眼中早就是水光一片,“旱災,澇災,瘟疫,陳遠到底想要任性到什么時候,連人都不救了。如果人都死完了,他做個什么帝王?”
明達抱住“平樂”,安慰道“沒事的,總會過去的。”
旱災,澇災,瘟疫。這不就是今年嗎?
但是這個安慰是蒼白的過分了,平樂看到了自己揪住他衣領的手,還有抑制不住的啜泣聲。
就連平樂這個旁觀者都不知道“平樂”哭了多久,倒是記得最后她還是被明達說服了。
第二天一清早,平樂就陪著“平樂”送走了明達和他身后明顯有點萎靡的眾人。
接下來幾天,“平樂”就像是瘋了一樣,扎進了那些患者中,好像是在用瘋狂麻痹自己。
直到幾天后,明達回來了的時候,這種情況才改善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