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樞門下高堂坐,驚堂木拍四下靜。
一個中年儒生靜坐在陳廷敬身旁案牘,陳廷敬轉(zhuǎn)過頭看了他一眼,那儒生會意,將案件做了一個陳述。接下來就是原告與被告兩方打拳的時候了。
戶部尚書與吏部尚書兩人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一般,列舉種種證據(jù)的為自己兒子正名,就一句話,咱家兒子德智體美勞滿分,現(xiàn)在卻被人害了,然后還在尸體上捅了一刀,中樞大人一定要還他一個公道。
而楊家這邊相比之下,實力就稍微薄弱了那么一點,畢竟楊大帥一人單口難敵四手,也算是把李闊、王政二人說的是窮兇惡極罪無可恕,就是那種埋地下了還能拉出來抽上兩鞭子的惡人。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那誰沒理?
就在雙方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黃重來了,帶著他家那三十斤中的鐵卷進了大堂,把鐵卷往楊廣身邊椅子上一放,再拉個椅子坐下,啥也不說,閉目神游天外去了。
見得如此,那李、王兩位尚書也不再開口,畢竟免死金牌都出來了,再鬧下去也沒啥意義了,大堂一瞬間安靜了,只剩下王振那深沉而有力的出氣聲,引來了大家的目光。
王振覺得自己有必要說兩句了,這是要做替死鬼的節(jié)奏。
當時王振用的力道并不大,至少他自己是這樣認為的。不過現(xiàn)在既然出了命案,當然是要有人做出犧牲了。
李闊王政?不好意思,已經(jīng)提前去世了。
楊家千金?那么重一塊鐵卷就擺在那里,誰敢去觸先皇的霉頭。
那么就只有神牛大將軍了。
深知自己陷入了旋渦之中,這個時候誰也靠不住,要想不被架在大鍋上,還得拿出點真本事才行。
起了身來,走到兩具被白布遮蓋的尸體旁邊,嘴一叼,兩塊遮尸布被掀了開來,兩人胸前暗紅色的蹄印,附近布滿尸斑,是我傷的沒有錯。
一副十分怪異的場景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一頭牛老神在在的繞著兩具尸體來回踱步,按道理說,這不是牛該干的事啊。
從頭到腳,確實沒有再發(fā)現(xiàn)有用的線索了,王振將那些年熬夜看的刑偵劇在腦海里回憶著。
再縝密的偽裝都能找出蛛絲馬跡。
來來回回走了幾圈,終于,王振放棄了,這缺失不是他的強項。
又安靜的走到一旁趴著,看著那不靠譜楊大帥,內(nèi)心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在神牛起身的時候楊廣心里泛起莫名的期待,結(jié)果看那牛又趴了回去,不由輕輕嘆了一口氣。
陳廷敬見得無人再做爭辯,驚堂木一拍,做下判決來,大水牛秋后處斬,旁邊儒生手中毛筆唰唰唰的寫個不停。
見事情了解,戶部吏部兩位大佬也不再做計較,命人抬上兩具尸體回家。
只有那楊若汐眼中淚花翻滾,小手在楊廣牽著下三步一回頭的走出衙門。
黃重雙手抱起丹書鐵券,看了一眼王振,嘆了口氣也跟了出去。
兩名當值差役將王振趕往了刑部大牢。
在大牢之中,陰暗潮濕,不過有楊家打點,獄卒在牢中鋪了一層干草,也算的上是一星級了。
大牢中關著許多人,有窮兇極惡的江洋大盜,有貪贓枉法的犯官,也不乏喊冤入獄的。
大家看著一頭牛被關進刑部大牢,都起身看起熱鬧來,對著王振指指點點,有驚奇,有嘲笑。
別人把你當做風景,哪里知道你也是別人的風景。
王振進了大牢也是左顧右盼,看著這些被關進牢房的可憐蟲。
進得牢房,獄卒將門一關,大鐵鏈一栓掛了把鎖。王振這才發(fā)現(xiàn)在隔壁關著個道士,從他進門到現(xiàn)在,就一直沒動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jīng)駕鶴了。
隨口扯了兩根干草,在嘴里嚼了起來。
大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