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副將對上宴熙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不知怎的,心中不安的預感愈來愈強。
宴熙實實在在是吊足了胃口,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過來之時,他悠悠說道:“其三,發現了叛徒的馬腳,今早發現軍中的毒瘤,也算一件幸事。”
話音剛落,營中頓時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那是由震驚,不解,反應不及與惱火交織成的,在爆發之前的片刻安靜。
“咱軍中有叛徒?!”良久,中尉站起身來,啞著嗓問了一句。他隨著宴熙似有所指的目光朝著角落那里望了望,不能確定是誰。
“去他的!”仿佛像是被中尉點醒了,其他幾人也紛紛起身,表情憤怒之余,夾雜著一絲不可置信。
“元帥,那人是誰?揪出來,看我不打死他!”
這事兒在營中,就像往平靜的水里扔了枚炸藥。在短暫的寧靜后,頓時發酵的沸沸揚揚。
大家都拼死拼活地戰斗,此時卻忽然知曉了軍中有人卻在通敵,這讓他們如何能不氣,如何能夠繼續冷靜!
張副將此時后背一陣冷汗津津,一時間飛快地想出了不少法子,又一一被自己打消。
完了,這該不是……真的發現他了吧!
他那還顧得上如之前一般想著對仄荒那邊怎么交代?此時此刻,滿腦子幾乎都在盤算著對策。
——可是,情急之下,哪有什么好辦法可想?
宴熙任由眾將士義憤填膺的聲音越來越激烈,待到氣氛緊張到了一定的程度,語氣陡然凌厲了起來:“張副將,還不認罪!”
張副將猛地站了起來。
面對著每個人投來的或震驚愕然或憤怒的目光中,他的大腦空白了一陣,咬了咬牙,強硬道:“元帥為何懷疑我?”
不可能的,信一定被傳到仄荒去了。不然他們今日怎么會按照他的計劃來?
難道……
他心中,猛然又浮現出一個想法!
不對,明明這一次宴熙只是去乘勝追擊,那些援軍是什么時候聯系的?若宴熙之前并不知曉他做的計劃,又怎會……提前去聯系援軍?
說起來,那個東黎作戰時,并不會常在角落邊緣處晃悠。今日那幾次有意無意地靠近他,真的是巧合嗎?
慌亂中,似乎又憶起黑白面具下那雙寒冷的眼眸,張副將瞳孔微縮,腿上一軟,下意識想要跪下認罪。
不,不能就這樣輕易認了。車到山前必有路,事已至此,必定還有別的法子。
宴熙瞪視過來,怒斥道:“你還狡辯?”
沒關系,他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不管怎么說,宴熙手上不可能有那封信!他沒有證據。
即便是元帥,在這樣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也不能隨意去處置一個人。
對,就是這樣。張副將想著,定了定神,梗著脖子反駁道:“張某自認未做過那些事情。元帥何故這般懷疑我?”
“你沒做?”宴熙冷笑一聲,言語間,語氣又厲了幾分。他斥道:“你敢在所有兄弟面前,摸著自己的良心說,你沒做過通敵賣國那檔子事兒?你敢說,在兄弟們保家衛國拼力殺敵之時,不是你在背后走漏風聲?”
張副將臉色一白,神情很不好看。但他仍道:“我不與元帥辯解……元帥若懷疑我,何不拿出證據來?”
沒有證據,這算是他此時唯一的救命稻草。他握的死緊。
先應付過去,應付一陣再說。待他想到脫身之法,到時候哪管他們真的拿沒拿到證據?
他定了定神。
宴熙愣了片刻,接著冷笑道:“很好。我或許是根本看錯了你這個人——你本就是個通敵賣國的小人,良心早就喂狗吃了。”
在場將士們臉色都很精彩。被元帥懷疑,這件事約摸就是板上釘釘了。但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