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陰云緩緩的籠罩著整個湖州,也籠罩在了余歡心頭。
所以我是被留下來的那個是嗎?父親。
一滴滴雨從天際墜下,就像一根根針,扎進了被遺忘者的心里。這是核平之后,第一場雨啊,躲在廢墟下的人感嘆著,致命的放射性殘余和灰塵被雨匯聚再一起沖刷進泥濘里,再滲入大地??嘈χ挠鄽g早就不抱著生的希望了,他舔了舔唇邊的雨珠,
輻射塵只不過和煤灰一個味。
等了許久,終于見到兩個身影出現在街道盡頭——是鐵牛和材寶。
只見鐵牛走在前面,脖子上掛著一大串香腸,手里拖著一個塊半人高,鼓鼓囊囊的蛇皮袋,曼聯的興高采烈。而材寶則是肩扛兩大袋米,腰上別著幾根大蔥,低著頭在后面跟著。
雖然雨還在下著,但余歡心頭的陰云卻沒來由的消散了大塊。他趕忙迎了上去,把掛在鐵牛脖子上的香腸拿下來,纏在手上。
“嘿,你小子今晚可有口福了,俺這口袋子里可裝著不少寶貝?!?
“肉啊,菜啊,一樣都沒落下。”
余歡突然想起來自己忘記囑咐鐵牛哥多準備些方便攜帶且易于儲存的東西,聳了聳肩,轉頭問道“你們剛才有遇到無人機嗎?”
“無人機?你見著了?歡兒是不是有人來救咱了?”鐵牛興奮的把臉轉過來問道。
“我估摸著懸,誰家救援無人機還帶著武器?估計是‘敵人’來滅口的吧?剛還沖著城里開火了?!?
“我呸,這幫狗日的小鬼子”,王鐵牛啐了口唾沫,憤恨的說“他娘的這島國這些狗娘養的,肯定就是這幫壞種?!?
“……”
離開了現代通訊的幾人就像摸不著頭腦的蒼蠅,仿佛在和一個看不見的敵人較量,連心里積郁著的怒氣都不知道該沖誰撒,全世界仿佛都遺忘了這片區域,留下幾只沒名沒姓的蟑螂在艱難求生。
“沒意思,就算來個鬼子也好啊,俺拿著這磚頭也能去和他拼咯,殺一個夠本,殺兩個還賺一個”,王鐵牛的語氣有些低落,“現在這連個鬼影都見不著,我這心里恨啊?!?
走在空曠的廢墟里,只聽見三人的腳步,“噠,噠,噠”的回蕩著,孤獨感就像潮水一樣從四面八方涌上來,包裹著核平之下所有活下來的人,涌入他們的口鼻,再滲入四肢百骸。王鐵牛有些悶了,撓了撓頭,抓下一大把頭發,嫌棄的甩到了地上。余歡見狀,暗自嘆了口氣,眼神也是一暗。
沉默的回到了體育館,一進去就發現小二汗流浹背的端著水盆來回跑。三人趕忙放下手里的家伙,鐵牛一把抓住了小二胳膊,問道“這咋回事???你小子得失心瘋了?”
“誒誒,大牛哥,那男得要挺不住了,我這一天凈給他換水了,那額頭燒得跟火一樣,眼睛鼻子還在滲血。”
“這女的倒是醒了,坐在那和失了魂一樣,問她也不說話,不哭不鬧,和塊石頭一樣?!?
小二無奈的沖三人解釋了一番就又把換好的涼水和毛巾端了過去。鐵牛囑咐好材寶,就和余歡一起跟進去了。
湊近一看,那中年西裝男子面色慘白,眼睛,鼻子,耳朵處都淌出暗紅色的血液,嘴里還在疼苦地囈語。張小二正把沾水毛巾給他敷上,再用另一塊毛巾幫他擦拭臉上的血痕。余歡抓住他得手,搖了搖頭。
“沒救了,算了吧。”
“歡兒,這,你不是剛拿了藥嗎?這抗生素都救不了他?我聽人家說那東西不是包治百病嗎?”王鐵牛的聲音有些顫抖。
“歡哥,咱試試吧,這好歹也是一條人命,我這忙活半晌了,說不定他吃了藥自己好了呢?”張小二也趕忙應和道。
余歡低下頭,沒有說話,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沉默幾分鐘,最后還是架不住這兩個“熱心腸”的苦苦哀求,他遞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