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啊,日子就從跑操的口令中悠悠的一晃而過。忽而又從屏息凝視的槍尖溜了過去,似是察覺它去的匆匆了,射擊訓練時,它又從“乒乒乓乓”的碰撞聲中跳著舞離開了。
訓練的日子讓幸存者體驗到了久違的悠閑,不用時刻擔心暴露在輻射下,不用提防神出鬼沒的無人機和野獸,也不用再去悼念已經離開的那些人們。集體和秩序就是最堅硬的鎧甲,無物可破。
轉眼,民兵訓練就匆匆的接近尾聲了,最后余歡終是得償所愿的進行了實彈訓練。其實設置實彈訓練也并不是為了讓每個人都能百發百中,只是記住開槍的感覺。
“記住這扣動扳機的感覺,感受后坐力帶來的沖擊。”
“如果有威脅擋住你們面前,不要吝嗇,傾瀉你的子彈,你們那三腳貓的功夫還是別想著一發發去點名了。活下去,比留下再多冷冰冰的子彈更管用!”
伴隨著一聲聲彈殼退膛砸在地上的“叮叮”上,余歡將趙正的話全部都牢牢的記在了心里,一顆顆黃澄澄的子彈就像一針針強心劑,將內心的恐慌和后怕擊得粉碎,一往無前。
“很快也要和大家說告別了,當了你們七天的教官,我也挺感慨的。”趙正在隊伍前面感慨的說著,“好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來我這領表,登記之后你們就也是據點的一份子了,以后的路你們要自己努力。”
這就是民兵訓練的最后環節了,身份核實并且存檔。眾人依次上去領了表,幾天的訓練倒也沒白費,場間并沒有擠成一團。
余歡接過表,隨手從桌子上抄起一支筆,其實要填的東西倒也不多,簡單的姓名,出身年月,教育經歷,父母的名字和工作情況(允許填寫待業,個體經營)就沒了。他仔細一琢磨,還是如實填寫了自己的信息,寄希望據點之后能夠聯系上省外,他的母親可還下落不明。
總歸,也算還有一點微渺的希望吧。
趙正收集好分發下去的表格,滿臉都是笑容的朝大家說道“這里也告訴大家一個關于我的好消息。”
“上面通過了我的轉正審核,很快我也是正式部隊的一員了,明天我就和這一批次的弟兄上前線去了。”
“等我凱旋,我們再喝慶功酒。”
斜陽的余暉撒在一身軍裝的趙正身上,他滿臉洋溢著青春和燦爛,挺拔的身姿拉出老長一條影子。此時在余歡眼里,他的身形就像他的影子一樣高大,無愧于他的一身軍裝。
或許,父親那晚離開的時候也是如此的決然吧。
很快趙正就和眾人道別,匆匆地隨著身后兩個軍官模樣的人離去了,臨走前還沒忘囑咐余歡一行人去侯軍車上拿個人行李。
由于文件還需要歸檔,眾人暫時還進不去據點,所以余歡和王鐵牛一行人找到了小小,幾人在據點門口百無聊賴的閑聊著,順便找門口的警衛饒了幾根煙。
“小小啊,最近過得咋樣啊,這李雪沒虧待你吧?你不知道有的人可急死了。”王鐵牛調笑著,還朝著余歡擠眉弄眼。
余歡正愣愣的看著王鐵牛,聞言,白了一眼王鐵牛說道“別鬧,你可別亂點鴛鴦譜。”
“喲,俺這還沒說是誰呢,你小子就著急了。”鐵牛哈哈大笑,渾然沒注意小小的臉已是通紅一片。
生活總是在人們熟視無睹的瞬間,不知不覺,在廢墟里的相依為命,眾人早已熟悉的就像一家人一樣。無論是憨厚的王鐵牛,機靈的張小二,呆呆的李有材,還是表面羞澀的小小,對于余歡而言都是無法割舍的人。
他剛才就一直在端詳著王鐵牛,這個老實卻又健壯的漢子,經過這幾天的加餐身形卻是愈發消瘦了,越來越稀疏的頭發下也露出了不正常的蒼白。
“咳,咳。”鐵牛哥咳嗽了幾聲,帶著明顯的肺音,“還是老了,連根煙都抽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