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皓灼伸展四肢稍微活動了一下手腳,對著他眨眨眼睛,露出一抹戲謔笑意,隨即轉身一個箭步跳入小溪,“嘩啦”一聲激起大片水花,弄得身上的衣褲也帶上了不少點狀濕痕。
三月的山間溪水寒涼,雖不至令人牙關打顫、冷入骨髓,但赤足涉入其中也絕不好受!
可皓灼對此混不在意,粗粗觀察了幾下,便在過膝深的水中提起雙腳,直接向著南面一處水草茂盛的天然狹彎走去。
當他七手八腳還沒完全撥開水草之際,其下的水里已接連響起兩道,似有什么東西受驚后拍打水面而發出的“啪、啪”之聲,皓灼聽得如聞天籟,面帶詫喜仿佛極受鼓舞,手中動作一瞬間加快了何止十倍!
這下連岸邊的烈煜也繃不住了,心中好奇壓倒了一切,也不管是不是他又在故弄什么玄虛,趕緊朝著他所在的地方跑去,還差兩步便能看個究竟時,忽聽皓灼一聲大笑探手入水,迅疾無倫地提起一物,向岸邊草坪拋來。
“啊哈!看看本少逮著了什么?”
烈煜眼尖,在那物將將飛出水面時,已看清是一條吻尖體扁、斑點密布身側鰭尾的肥碩鱖魚,直至它顫動著劃出一道好看的弧線,墜入身后草叢中復又彈起,才覷準時機,俯沖如鷹般地彎腰伸手,牢牢抓住魚尾提到面前。
然而這條鱖魚卻異常兇悍,被人擒住尾巴仍拼命掙扎,張開大嘴露出一口尖銳牙齒,并借著身體在空中擺蕩彈撞的力量,似乎要相機反咬烈煜的手臂一口才肯罷休!
手中魚尾傳來的反震力道,實話說讓烈煜也小吃了一驚,加之尾部鱗片濕滑非常,幾乎便要被它掙脫了去,于是只得運起“焚城訣”。
待這股強勁的異力自丹田躥起,順著手臂筋脈沖入魚身之后,手中之物如受雷噬一般,僵挺了一下陡然消停下來。
烈煜輕吁了一口氣,這才有空打量手中鱖魚的個頭,一看之下又不禁暗自咋舌,如同一把解牛刀般寬長的魚身也就罷了,關鍵是肚腹還鼓脹得不行,整個怕不是有數斤之重,便是以他的出身識見,這么大的鱖魚,也是極稀罕的!
這讓烈煜忍不住也高興起來,回望皓灼時,只見他一手一只,分別提著兩條個頭也不算小的鱖魚、紅鯉走上岸來,似乎覺得手中彈動的魚身太過麻煩,眼見一旁有塊磨盤大小的石頭,便提著魚尾朝著上面猛地一拍,“啪嘰”兩聲頓時讓它們沒了聲息。
“怎么樣?我新學的捕魚陷阱是不是很厲害啊?哈哈……”皓灼洋洋得意地舉起手中魚兒,獻寶一般的模樣簡直神氣地不行。
烈煜聞言難得沒有反駁,提著鱖魚再次跑到他抓魚的地方,這下終于看得真切。
只見狹彎面向上游來水處,被兩排以木棍和水草編制而成的柵欄,隔出了一塊懷抱大小、相對獨立的區域,柵欄之間順著水流方向,留有一道狀似漏斗的尺許長縫隙。
這個陷阱乍看之下平平無奇,然而烈煜多瞧了幾眼便發現了門道,假如魚兒從上游過來,順著“通道”進入陷阱后,發現前方無路可走,反身想要游出去時,卻會被通道中源源不絕,因倒“八”字形收窄而加速涌來的水流沖回,無論它們如何努力終是徒勞,只得留在這方小小的天地任人宰割。
其實初到此處的烈煜,也不是沒有想過溪流中是否會有什么玄機,但之前覆蓋在陷阱上方,如今已被分撥開來的水草掩蓋了一切,如果沒有下手排布之人的提點,不管是誰,都真的很難發現此處水下的“奧妙”!
看懂這個捕魚陷阱的奇巧構思之后,烈煜也不禁大為嘆服,幾乎便要在原地拍手叫好,可是不出片刻他又皺起了眉頭,終究覺察到尚有一處關鍵地方無法解釋。
那便是——這道狹彎處的水面并不算窄,水流也稱不上湍急,卻要如何叫魚兒心甘情愿自投羅網?難不成一切純憑運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