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余光看向葉淮止,發現他只是坐在那里,從頭到尾都沒動過一樣,低著頭,注視著手里精美的茶杯,對于皇帝的話置若罔聞。
若不是他剛才還幫著自己說了一句話,傅晏清都要懷疑,今天這個局是他和皇帝一早就預謀好的。
傅晏清笑了笑,抬起頭看向皇帝,為難道:“可是宮里又不準我隨意進出,我連個樂子都找不到,姑父你忍心看著我發霉嗎?”
皇帝想了想,“朕前幾日和你下了一盤棋,瞧你棋藝實在慘不忍睹,這樣,你在宮里治病的這段日子,朕找個人教教你下棋,免得你日后遭人詬病。”
傅晏清一聽要學下棋,一下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偏偏皇帝又道:“朕已經和葉世子說清楚了,他這些日子忙與辦案,無暇顧及你的病情,便由朕來替他照顧你。”
傅晏清動作一頓,看向葉淮止,“我與葉世子雖有婚約在身,但還未行婚嫁,葉世子與我而言,不過一個較為親密的外人,憑何替我做決定?”
此言一出,在場的宮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氣,詫異地看向傅晏清。
傅晏清神色絲毫不見動搖。
葉淮止卻仍垂著頭,看不清神情。
皇帝輕咳幾聲,勉強緩解了突然緊張起來的氣氛。
他皺著眉頭,看向傅晏清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胡說什么?朕看你是驕橫慣了,是該管管了,恭王府那邊朕會派人去送信,你就給朕老老實實地待在宮里,不僅治病、學棋,還得跟著宮里的教養嬤嬤把禮儀學好了,什么時候禮儀得體了,什么時候再回去!”
傅晏清冷冷地看著葉淮止,聞言,輕笑一聲,道:“姑父是皇上,皇上的話誰敢不聽?”
把禮儀學好了再回去?
傅晏清心中冷笑,要不是人設擺在這里,她分分鐘能讓在場的人見識見識中華上下五千年的禮儀制度,絕對比那什么“教養嬤嬤”專業、規范、花樣多。
她說完這話,也不管皇帝如何回答,直接起身離開了大殿。
皇帝制止住想去攔她的侍衛,道:“罷了,讓她去吧,只要不出宮,皇宮里朕準她走個遍,反正她自小就是這個性子,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一時半會的也改不掉,讓她一個人待會就沒事了。”
已經邁出腿的侍衛們對視一眼,默默地退回到了原位。
葉淮止摩挲著手里的茶杯,看著傅晏清頭也不回地離去,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皇帝揮了揮手,讓李太醫退下,自己走下龍椅,走到了葉淮止身邊。
葉淮止放下茶杯,站起身,與皇帝保持著一步的距離。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道:“葉世子大可放開手腳辦事,一切有朕擔著。”
葉淮止往后退了半步,不卑不亢道:“臣領旨。”
皇帝笑了笑,收回手,道:“葉世子辦事,朕素來放心。”
葉淮止垂著頭,面無表情。
皇帝轉過身,向著龍椅走去,“不過,葉世子切莫要犯傻,因小失大啊……”
葉淮止看向已經空無一人的殿外,垂在一側的手倏然握緊。
傅晏清走出大殿后,漫無目的地在宮里游蕩著。
她知道身后跟了人,也明白那是皇帝派來看著她的人,不過她也不在乎,她人都在別人的地盤上了,還在乎被人全天監視著嗎?
傅晏清瞎走著,進了御花園,正巧看見一叢開得正盛的花,她略一思索,抬手,幾記掌風打出,原本嬌艷欲滴的鮮花,瞬間變得如同被人踩踏過一般的凌亂。
她轉過身,又挑了幾棵名貴的花,撒氣一般地把花葉盡數打殘,直至察覺到身后有人離開,她才裝作一副累了的樣子,在一旁的涼亭中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