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笑書一愣,臉上雷打不動的笑面終于有了一絲裂痕,他有些艱難地道:“父親不是……不喜歡皇室的人嗎?”
遲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過身繼續往宮外走去,“我向來對事不對人……八公主品行端正,相貌也是上佳,還是習武之人,我看她與你挺相配的。”
遲笑書心神恍惚地跟在他身后,道:“我……我與八公主……”
遲鈺打斷他斷斷續續的話,道:“你與八公主不是早就認識了嗎?你還收過她的香囊,她是什么樣的人,你應該比我更熟悉吧?”
遲笑書根本沒心思去想遲鈺為什么會知道他收了葉輕遇的香囊,因為他收香囊時只有葉淮止一個人在場,而葉淮止是不可能跟遲鈺說這種事的,他現在滿心都是迷茫,不清楚遲鈺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明明以前恨不得永遠不靠近皇室的人,就連早朝都不會去上,帶兵出征、班師回朝……都是從家里出發,再直接回到家里,遲笑書想不明白,為什么遲鈺突然想讓他娶葉輕遇。
遲笑書猶豫了一會兒,暗自下了決心,道:“笑書沒有心悅之人,父親若有合適的人選,笑書自會全心相待。”
遲鈺輕笑一聲,似是對他的話感到可笑。
他雙手背在身后,慢慢地往前走著,“我說了,這不是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自己的婚事,全由你自己決定,我只是給你一個建議,要不要采納,還是看你自己怎么想,不要因為我是你父親,就什么都聽我的,你母親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沒主見的人。”
遲笑書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明明白白地聽到遲鈺在提起她的母親時,聲音里有著細微的顫抖。
他又想起了自己那個沒見過幾次面的母親,每次見面時,母子倆都是客客氣氣的,年幼的遲笑書對她總是親近不起來,遲夫人也總是按照遲鈺對他的要求來要求他,而長大后的遲笑書已經沒了母親。
遲笑書總覺得自己記憶里的母親和遲鈺嘴里所說的那個母親不像是同一個人,但轉念一想,母親在他面前,和在父親面前,總歸是不一樣的。
他遲遲不說話,遲鈺也沒有催他,而是等了一會兒,又道:“現在說這些也不是時候,一切等這次從北涼回來后再做打算吧,這期間,你的心還是放在正事上,別讓其他事擾亂了心思,我跟你說這些,不是幫著敵人來擾亂主將心思的。”
國家面前,兒女情長、個人私事都算不了什么,遲笑書自然明白,他頷首道:“笑書謹記父親教誨,定不負父親所望。”
遲鈺沒有再說話,兩人各懷心事,一路沉默地回到了將軍府。
遲笑書剛回到自己房中,坐下沒多久,就聽見遲笑妤的貼身侍女娉蕪在外敲門,道:“少爺,您在里面嗎?”
遲笑書雖然奇怪這時候娉蕪來找他做什么,但也知道多半是遲笑妤的事,因而沒多猶豫,道:“在的,進來吧。”
娉蕪輕手輕腳地推門而入。
遲笑書看向她,微微蹙著眉,問道:“你來,可是笑妤有什么事要跟我說?”
娉蕪垂著頭道:“確實是小姐有話想跟少爺說。”
遲笑書點點頭,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說吧。”
娉蕪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敢說,“小姐她……她說,她想跟著少爺一起去……去北涼。”
遲笑書倒茶的手一頓,霎時,褐色的液體在深色的木桌上蔓延開來。
遲笑書放下茶壺,沒去管已經一片狼藉的桌面,而是神情嚴肅地看著娉蕪,道:“你剛剛說什么?再說一般,仔細一點。”
他雖然長的一副書生面相,但是骨子里的那種逼人的氣勢依舊昭然若出。
娉蕪就算知道遲笑書并不兇,和遲笑妤比起來,他的性格甚至還要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