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媯經過通報,走進皇帝的寢宮時,皇帝還在觀察著那盤未收拾的棋局。
腳步聲響起,皇帝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頭,繼續看著那盤棋,道:“來的正好,過來,幫朕看看這盤棋妙在哪里。”
傅媯徑直走過去,沒有絲毫顧忌,直接坐在了葉煥之前坐的位置上。
她傾著身子,與皇帝一起研究著棋局,半晌,兩人都沒有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傅媯忽然道了一句:“執白子的應該是七皇子吧?”
皇帝詫異地抬起頭看著她,道:“你怎么看出來的?”
傅媯笑,指著其中的一個未完成的局,道:“這種局叫‘千轉百回’,是陛下下棋時慣用的技法,而這些白子的走向,我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出來端倪,很明顯,我不熟悉這個執子人。”
她語氣輕松,沒有半點猶豫。
皇帝笑了笑,道:“果然還是你最懂朕的棋。”
傅媯笑而不語。
皇帝沒再糾結于這盤棋,很快就吩咐人把棋收好,又叫人端上來了兩杯好茶。
他將其中一杯推到傅媯面前,道:“你今日怎么有心思過來?可是有事要談?”
傅媯端起那杯茶,卻只是捧在手心里,并沒有要喝的意思,“我今日來,是想與陛下說說八公主的事。”
皇帝稍稍挑起了眉,“八公主?她怎么了?”
傅媯道:“八公主對我向來溫和有禮、關懷備至,待我如親母,她如今正值婚嫁之年,我想把她接到我名下,日后也好給她找個好人家。”
皇帝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八公主生母早亡,她可以說是由傅媯一手帶大的,傅媯膝下無子,八公主也一直是寄養在她那里,不過并不在她名下。
皇帝笑了笑,“這件事,朕早些年確實想過,你一直沒有子嗣,又與輕遇投緣,一直教養著她,把她過到你名下,也是名正言順,只是目前的局勢,并不太適合。”
眼下北延進犯,人人危矣,這時候確實不適合操辦這樣的典禮,就連老王爺以沖喜為名義,要將傅笈過繼到正室名下一事也暫時擱置了下來。
傅媯自然也明白,她道:“也不需要多大的陣仗,只要陛下點個頭,再往譜籍上記下兩筆,拜過列祖列宗,就算成了。”
皇帝一笑,好似在感慨一般,道:“這么著急做什么?你想要她當女兒,朕準了就是,現在你們該怎么相處就怎么相處,朕也不會過問,至于你說的那件事……先緩緩吧,等北涼的事情結束了再談。”
傅媯早在來的時候就猜到了皇帝可能說的話,她并沒有太大反應,繼續道:“我與輕遇都等不了了,或許在陛下眼里,現在這樣的關系就算可以了,但是在別人眼里卻不是這樣。”
皇帝一挑眉,“哦?這話怎么說?”
傅媯看著皇帝,面色平靜地道:“陛下可知,遲將軍正在為他的愛子擇妻。”
皇帝微怔,也看著她,目光深沉,許久,一言未發。
傅媯仿佛沒看見,自顧自地道:“輕遇曾無意間向我透露過,她心悅小遲將軍,此生之愿,便是嫁與小遲將軍為妻……我得她一聲母妃十余載,沒什么能為她做的,只有這個身份,勉強還能讓她靠一靠。”
八公主早沒了母妃,在宮中勢單力薄,這樣一個公主,沒幾個人會想娶她,何況是有著天之驕子之譽的遲笑書?
但如果她是傅媯的女兒,那狀況就大不相同了,傅媯出身于四府之一的恭王府,身世顯赫,美名在外,她的女兒,沒有一個適齡的世家子弟會不想娶。
娶了傅媯的女兒,前有恭王府為刃,后有皇室為靠,此后仕途坦蕩可謂易如反掌,這樣的好事,誰人不想?
皇帝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