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里暗里想要他命的人多了去了,葉淮止都快把這當作家常便飯,事后找人算賬就算完了,他也不會對這些人有什么極深的怨恨,那么多的人,葉世子沒有那么多的心思去記恨他們,可是今天不知為何,他就想把這些事說給傅晏清聽,想從她眼里看到類似擔心關懷的情緒。
果然,傅晏清在聽到這句話后,有些惱怒地打了一下他的手臂,“這都什么時候的事了,你怎么現在才說?!”
葉淮止低低地笑著,只恨燈火太暗,還是看不清她的眼睛,不過沒關系,等會去后把那些事說給她聽,也會得到差不多的反應。
他這樣想著,再去看傅晏清的時候,眼中卻多了幾分歉疚,他做這些事的初衷并不是想從傅晏清那里得到關心,只是單純地想為她做這些事而已,可是現在卻又起了其他的心思。
葉淮止見好就收,又揉了揉她的腦袋,道:“我們快些走吧,那住持年紀大了,歇的早。”
當下確實是這件事比較重要,傅晏清沒多做糾纏,跟著他往更里面的院落走去。
前半條路上還能碰到一兩個過路的僧人,但是越往里走人就越少,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他們兩個走路的聲音。
傅晏清裝作看風景似地看了眼身后,葉淮止笑著拉了拉她,道:“沒事,他不敢跟進來。”
兩人都知道這個“他”是誰,并沒有多做解釋,傅晏清微不可聞地松了口氣,一顆心總算是安穩了下來。
傅晏清跟著葉淮止不知道穿過了多少層迷陣,才看到眼前這座普普通通的小茅屋。
葉淮止帶著她往里走去,突然感慨道:“這里的迷陣還是比不上留觴閣的厲害,留觴閣的迷陣我至多只能走一半。”
傅晏清:“……”
莫名有點心虛是怎么回事?
好在葉淮止只是突如其來地感嘆一聲,并沒打算在這跟她深入討論這個話題,她沒有回答,他也沒有深究,帶著她走進了那座屋子。
一進門,看見的就是一個背對著他們、正在一下一下敲擊著木魚的僧人。
傅晏清看了葉淮止一眼,葉淮止點了點頭,二人并肩走到僧人身后,葉淮止出聲道:“在下葉淮止,攜內人前來拜訪無塵大師。”
傅晏清聽見那聲“內人”,眼皮一跳,終究沒有說什么,隨他去了。
那位被稱為無塵大師的僧人聽見聲音,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慢慢地起身,回頭看向兩人。
等到他轉過身來,傅晏清才發現他的臉上有一條從眉心蔓延到下頜的刀疤,硬生生地把一張原本應該顯得慈悲的臉破壞成惡徒狀。
無塵看見二人,微微頷首,道:“阿彌陀佛,兩位施主遠道而來,請坐吧。”
傅晏清和葉淮止回了一禮,盤腿在一旁的蒲團上坐下。
無塵看著二人,嚴肅的臉上展露出一點不太明顯的笑容,似乎是想盡量表現的和善一些,但奈何他臉上的那道疤太引人注目,這樣的笑只會讓他看上去不倫不類。
傅晏清與葉淮止對視一眼,后者笑了笑,似是極為信任對方。
無塵看見二人的動作,心中了然,道:“傅小姐不必緊張,葉世子于老衲有恩,你們想知道什么,都可以問。”
有恩?
傅晏清看了眼眼前這個怎么說也有六七十歲的老人,再看了眼弱冠年紀的葉淮止,這兩人一個在北涼的寺廟里深居,一個常年待在京城,什么時候有的交情?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解,葉淮止笑著解釋道:“我幼時隨老親王來過一次北涼,那次恰好路過那格城外,路上看見一個伏倒在地的老人,便救了起來。”
這么一說,她就明白了,眼前這個面有刀疤的僧人竟然就是趙蕭母親上香的那座寺廟里的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