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壓抑的忘川河畔,兩隊游魂被最前面的陰差用一道鎖鏈拉著緩緩地往前走著。
沒有想象中的鬼哭狼嚎,有的只是一片死寂。
他們這一世為人時,有的惡貫滿盈,被斬首于鬧市之間,有的壽終正寢,含笑地看完了親眷最后的淚別。如今隨著陰差入了這幽冥之地,待過了忘川,喝了那孟婆湯,再叫那陰司判官判了這一生的罪孽,受過刑罰之后,才可再入那六道輪回。
嘩啦!
一聲鎖鏈的聲響在沉寂萬年的忘川河畔響起,幾名身著銀甲的天兵押解著一個女子,從后面走了上來,兩旁的游魂聽到聲響紛紛回頭看去。
那是怎樣一個女子!
一頭烏黑的秀發垂至腰間,秀雅絕俗,自有一股輕靈之氣,仿佛那月宮里的仙子,讓人覺得看一眼就是褻瀆。此刻雖然被天兵用鎖鏈捆著,臉色蒼白,但依然壓不住那抹絕代風華。
最前面的兩個陰差看到這突然出現的幾人,正打算上去詢問一番。這押解游魂去陰司的活計是他們的任務,什么時候閻君又安排別的人手了?還沒等他們上前,天兵就押著那女子徑直走到最前面,朝著陰差冷冰冰地說道:“奉帝君之命,將此人押往六道輪回盤,入人間歷劫。”
陰差聽到天兵的話,連忙止住了嘴邊的問話,躬身行禮道“是!”天界的事兒不是他們能知曉的,也不該被他們知曉。
那女子此刻仿佛從渾噩中蘇醒,打量著這忘川河畔,暗紅色的天光映著荒蕪的大地,忘川雖說常被叫做忘川河,但實際上它是一片死海,一眼望不到邊際。朝著忘川深處看去,能看到諸多畫面,那是每一個經過忘川的游魂所留下的記憶。
正在她凝視間,忘川之中劃來了一艘漁船,一個身材佝僂的老婦人撐著桿將船靠在渡口。兩名陰差開始指揮著那些游魂登船。
待到所有游魂都上了船,只留下那押解女子的幾人在岸邊,船上的老婦人直了直身子,聲音嘶啞地朝著岸邊說道:“上來吧,姑娘。”
她邁出了一步,便覺得渾身疼痛難忍。
“此人怨氣太重,忘川的渡船載不動她,你等先行去吧。”天兵朝著老婦人說道。
老婦人看著天兵,仿佛嘲笑一般“我這船渡了數萬年的孤魂野鬼,竟也有渡不過的人。”
天兵沒有答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將渡船開走,忘川之畔再次回歸了死寂,只留下岸邊幾株血紅色的曼珠沙華在靜靜地盛開。
直到再也看不見渡船的影子,天兵才轉身對著那女子躬身施禮道“星君,對不住了,我們也只是奉命行事。”
說完便騰空而起,飛掠在忘川之上,那女子原是一名星君,此刻被鎖鏈束縛著不得掙開,從空中垂落進忘川之水中。忘川之水銷魂蝕骨,常人掉入其中只會落得一個魂飛魄散的下場,即便是仙人也會被洗去仙元,一身修為盡失,化作凡胎肉體。
痛?
琵琶骨被鎖,五感被封,她已經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只能任由天兵拖拽著她在水里前行,入眼皆是回憶。
旁人的,她的,混在一起。
所幸她現在是感受不到任何痛苦的,便隨手撈起一塊碎片,恍惚間她覺得有些熟悉,但已經想不起來那是誰的記憶。
那是一個威風凜凜的女將軍,手執一柄緋紅色的長劍,站在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之前,開口說著什么,她聽不到,大概是大殿之上的人做了什么對不起她的事情罷。
碎片化作點點光芒消散在指間,她無奈,只得又撈起一塊碎片。
又是那個女將軍,此刻的她手持長劍和一個妖魔戰在一起,緋紅色的劍光大盛,一擊便把那妖魔斬殺于劍下。
入手都是些零散的碎片,看不出什么,須臾,她又莫名覺得煩躁,甩開那些亂七八糟的碎片。
不知多久,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