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詞節選自《鷓鴣天·湘江舟中應叔索賦》)
八歲的那一年,父親死在了三征南蠻的戰役中。
前線傳回家里的消息,說父親是為了保護楚懷山才會犧牲。
可我偷聽到與父親交好的戰友悄悄告訴了母親,他說父親并非是自愿替楚懷山擋下那一劍,而是在戰場之上,敵軍橫劍刺向了楚懷山,楚懷山為了活命,將父親生生推到了劍刃之上。
母親知道了此事吵鬧不休,日日啼哭。
每天夜里,我都是伴著母親的哭聲睡去的。
直到有一天,夜半她的房間靜悄悄的,什么聲音也沒有。
我好奇跑去看,見到一男子取下了蒙在母親臉上的枕頭。
我很害怕,我躲在角落里嚇得不敢出聲,只等那個男人離開之后,我才敢跑去查看母親的情況。
母親已經死了,她雙目瞪得渾圓望著梁頂,眼角凝著干了的淚漬。
我永遠都記得那那人的模樣,他的嘴角有一顆棋子大小的黑痣,我知道是他害死了母親。
從那天起,我失去了雙親,成了孤兒。
第二日一早,楚懷山入了家中,他安葬了母親,說我父親救過他的命,他會將我視如己出,養在自己身邊。
可他哪里有這么好心?
他如此做,只不過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罷了。
在楚家,我見到了那個嘴角有痣的男人。他是楚家的掌事家丁,母親的死,多半是楚懷山為了保全自己的名聲而選擇殺人滅口。
我瞪著那個家丁,雙手攥成了拳頭。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知道,要想報仇,我必須先活下去。
入楚家不過三天,楚懷山就露出了他丑惡的嘴臉。
他命我去做最臟最累的活計,分給我最少最污的飯菜。
他的女兒楚玥比我小兩歲,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騎在我的脖子上,讓我伴作大馬背著她滿府亂跑。
她手里拿著一根柳條,時不時抽打在我身上。
很痛,但我不能反抗。
有一天,我背著楚玥路過柴房的時候,柴房門口的樹上掉下來了一只花大妞,不偏不倚落在了楚玥的額頭上。
她嚇得亂叫,讓我快點把她放下來,然后身子發著抖,哭著喊著就跑了。
柴房里探出半個腦袋來,是一個長得很清秀水靈的姑娘。
她問我,“你人高馬大的,她欺負你你怎么不還手?”
我這才知道,那花大妞哪里是從樹上掉下來的,是她看不慣楚玥將我當做牛馬使喚,所以暗中幫了我一把。
她年紀和我差不多大,我以為她是楚家的小傭人。后來我才知道,原來她是楚懷山的長女,楚家的嫡出千金,楚衿。
她的生母在誕育她的那日難產離世,她被楚懷山當成掃把星,后母林氏也將她視為眼中釘,合家沒人待見她。
兩個年齡相當,又有些同病相憐的人,很自然就能將心貼在一起去。
那時候她叫我江流哥哥,我叫她楚衿妹子。
現在想來,那段日子算是我人生中為數不多的歡愉時光了。
妹子她總是對什么事都很好奇,她總問我為什么眼睛是藍色的,為什么那么聽楚懷山的話,為什么總會夜半跑到楚懷山的門外瞧瞧向里頭窺探。
我有些吃驚。我自問已經做事已經很小心了,每日也都是快四更天的時候才敢躡手躡腳去楚懷山房外窺探一二,以為自己來日想報大仇做準備。
四更天,妹子為什么會知道我的一舉一動?
想來,想要窺探監視楚懷山一舉一動的不止我一個人。
后來我跟妹子關系相處的極好,彼此變成了無話不說的摯友。
她什么都會告訴我,可我卻對她總有隱瞞。
她說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