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悅琴生長于江南,雖說嫁了許昌賢長居北京,一應膳食卻都是由南方運來,并沒有多少改變。如今許昌賢下了野,又遷去了河南生活,飲食起居跟在北京時不可同日而語,她整個人消瘦許多。
柳韻琴接了電報得知自己阿姐近況,自然憂心不已。
展眼到了臘月,柳韻琴跟黃廷承商量之后便派人拉了整整一車年貨準備送往輝縣。車子正要啟程,便見黃鴻煊拎著行李箱匆匆跑了出來。
管家黃福良一臉不解,問道:“小少爺,您這是要做什么?”
黃鴻煊道:“我想跟車去輝縣,黃管家,你去向我母親說一聲?!?
黃福良接過他手里的箱子,道:“小少爺,您這怎么使得?杭州到輝縣少說要十天車程,這兵荒馬亂的,可不行。”
黃鴻煊道:“他們去得,我為什么去不得?我想好了,偏是要去!”說話間,黃鴻煊已經上了車。
黃福良見這光景知道自己攔不住,忙打發一旁的家仆去給黃廷承夫婦報訊,自己則苦口婆心繼續勸說黃鴻煊。
黃家夫婦得了消息,急匆匆趕了過來。黃鴻煊見了父母,不得不從車上下來,低著頭道:“父親,母親,我只是想去看看…”
黃廷承打斷道:“看看?看什么?以前你姨母在北京的時候讓你去你還不情愿,現在倒好,他們一家去了輝縣你反倒想去看看…現如今又不是什么太平盛世,你一個小孩子家跑這么遠,膽子倒是不小?!?
見黃鴻煊仍是低頭不語,黃廷承沉下臉,正要再開口,便被柳韻琴拉了拉衣袖,示意他止聲。黃廷承“哼”了一聲,雖憤憤道:“都是你慣的!”可畢竟夫妻,還是收了聲,背手站到了一旁。
柳韻琴輕撫黃鴻煊的頭,柔聲問道:“鴻煊,你可是想你姨母和楉桐妹妹了?”
見黃鴻煊不出聲,柳韻琴接著又道:“你雖說是個孩子,可是平常也頗是關心政局,現如今什么局勢你難道不曉得嗎?”
黃鴻煊抬起頭望著柳韻琴,道:“母親,我跟著劉叔他們會小心的,我長大了,會照顧好自己?!?
柳韻琴道:“是,你已經長大了,很懂事,可是在我和你父親眼里,你長再大還是我們的心頭肉啊…你想想,你劉叔他們速去速歸,可你跟在路上,他們還要分心照顧你,豈不是讓他們更受累?”
黃鴻煊聽母親這樣講話,一時間也無言反駁,又低下了頭。
柳韻琴見狀,輕輕將黃鴻煊攬入懷中,道:“好了,聽母親的話,安心在家讀書,好好過個團圓年?!闭f話間便擺手示意車子盡快離開。
聽到汽車發動的聲音,黃鴻煊一把掙脫了柳韻琴,跑到司機老劉面前,道:“劉叔,你幫我帶個話…”
老劉忙回道:“小少爺,您吩咐?!?
黃鴻煊道:“你幫我同…同楉桐講一聲,小雛雀長得很好,前些日子我已經把它放生了…”
到了年關,往來送貨的、交租的佃戶多起來,許昌賢夫婦又再度忙碌起來,便也無暇顧及許宥崇兄妹幾人,加上臘月初八之后,授學的先生也要回鄉過年,便將他們幾人的課停了下來。
閑來無事,這天許宥崇兄妹幾個商量著一起往許宅附近的河邊鑿冰捕魚。
輝縣冬季的河冰并不比北京的薄,瞧著有近半尺厚。龔家瑤頗有鑿冰捕魚的經驗,率先下了河,在冰上試著踩了踩覺得冰實了,這才招呼許宥崇他們幾個下到冰面上。
許楉桐哪里有過這樣的體驗,只覺得興奮無比,在冰面上就蹦了起來。
龔家瑤忙制止道:“楉桐妹妹,你千萬不能亂蹦,小心冰面裂開?!币娏智淝淅×嗽S楉桐,龔家瑤又接著道:“河冰滑,咱們不可以亂跑亂跳,小心摔著…要想捕魚,得先鑿開一個冰窟窿…我和宥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