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有湊巧,黃芳慧與林卿卿正起身告辭的時候,恰好廖玉鳳的近婢小玉來給王藜旻送虎頭鞋。
小玉回到廖玉鳳屋里的時候,她正讓女仆端了一碗燕窩準備吃。
“鞋子送去了?”廖玉鳳問道。
“送去了,三少奶奶。我按您吩咐的,去見了五少奶奶,親手將鞋子交到她手里的。”小玉答道。
“嗯。”廖玉鳳應了一聲,將燕窩舀起送入口中。“對了,她說什么了沒有?”
小玉道:“只說讓我替她謝謝您,別的也沒說什么了。”
見廖玉鳳吃著燕窩不作聲,小玉長了些膽子,問道:“三少奶奶,照說五少奶奶是二房的媳婦,論年紀論身份都不能跟您相提并論,您隨便送她些禮物就行,做什么一針一線縫了鞋子送去?”
廖玉鳳也不看她,繼續吃著碗里的燕窩:“這個家里,誰會缺吃少用?我送旁的禮她也記不得我的好,倒是這虎頭鞋,她那種洋派人,興許見不到呢。”
“阿驥底子弱,頭疼腦熱總沒斷過,老五兩口子都是學醫的,一個屋檐下,總歸是方便些。”
小玉點著頭:“您這么一講我就明白了,難怪七少奶奶在五少奶奶屋里待那么久,該不會是為著未出生的孩子提前拉攏關系吧?”
廖玉鳳聽她的話,反問道:“哦?你怎么曉得她在人家屋里有多久?”
小玉道:“我快到五少爺屋門口的時候,瞧見梅江正迎著七少奶奶進屋。我惦記著您的囑咐,想著要是我那會子進去一定是梅江接了鞋子,那就不能親手交到五少奶奶手里了。所以,我就在門口等著,一直等到了二小姐和七少奶奶一起出來。”
廖玉鳳問道:“二姐也在?她和林卿卿一起去的?”
小玉道:“不是的,二小姐后去,沒坐多大時候就出來了。”
廖玉鳳道:“這倒怪了!她跟王藜旻平日里來往也不多,說去看孩子吧,也不至于跑到人家屋里坐那么久。知道她們聊了什么嗎?”想了一想,擺擺手道:“算了,我問你也是白問。”她心里一番盤算,站了起身,往林卿卿屋里去閑坐。
林卿卿隔著玻璃窗看見廖玉鳳走了進來,就起身將她迎進了內廳。“三嫂來了,快請進來坐。”說著便把廖玉鳳讓到了臨窗的桌前坐下。
“昨天你屋里來來去去人多,也沒能坐下來好好同你講講話。”廖玉鳳探頭往里屋瞧了一眼,道:“鴻煊可是隨大哥他們待客去了?”
林卿卿道:“是呢,一早就往前面去了。”
廖玉鳳道:“你才來,不曉得我們家到了年下有多少人客,這每頓飯前面張羅著至少也得三四桌!鴻熠不在家,鴻燦房里剛添了人,可不就忙了大哥和鴻煊。”
林卿卿道:“這么多年都是哥哥們忙前忙后,現在也是時候讓鴻煊出些力了。”
廖玉鳳笑道:“鴻熠在家的時候最疼鴻煊,要是曉得如今鴻煊已經能獨當一面,該多歡喜呢!”
林卿卿知道黃鴻熠這些年一直留在法蘭西,也不過是偶爾寄封書信。眼前這個錦衣華服的女人,提及丈夫時內心究竟是怎么的滋味,她無從知曉。
“鴻煊常提到哥哥們待他的好,這種兄弟情真是難得。”林卿卿不忍順她的話去提黃鴻熠,只這樣道。
正說著,蘭萍送了茶來。
“三嫂難得來我們屋里,坐下吃點茶。”林卿卿道。
廖玉鳳看蘭萍放下的是一套極為普通的紫砂茶器,心里覺得她怠慢自己,只嘴上卻道:“都說七弟妹雅致,這會子瞧著這茶器,果不其然。”
林卿卿道:“三嫂見笑了…我哪里是什么雅致,只是小時候阿爹送我一把紫砂茶壺,很是喜愛。我曾對鴻煊提起過,剛巧他年前往宜興公干,便買了兩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