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利,走這條路,是預備著去園子里嗎?”許宥利剛走到連接園子的花徑上,就聽見身后傳來廖玉風的聲音。
他停了腳步,回過頭:“是啊,我到花園里走走…三表嫂怎么沒在屋里打牌?”
廖玉風道:“我夜夜陪母親她們打牌,托了姨母的福,難得這幾天人多,我也正好歇歇。”
許宥利道:“聽三表嫂這話的意思,打牌并不是心甘情愿,只是投姨母所好罷了。”
廖玉鳳聽他這樣講話,笑了笑:“瞧你說的,這話到了你耳朵里,怎么就成了這個意思?”
許宥利道:“我不過是跟三表嫂開個玩笑,你不要往心里去。”見廖玉鳳沒有離開的意思,他問道:“你這是也要往花園去嗎?”
廖玉鳳點了點頭:“是啊,我最歡喜這孟夏夜里的天空,難得今晚有空,就想著到園子里去走走。”見許宥利不接話,她又道:“宥利,你要是不嫌棄,那我們就結個伴一道走走。”
許宥利盯著她看了一眼,隨即道:“好啊,晚上園子里太靜,有個伴倒是不錯。”
“我們朝這邊走…”廖玉鳳指了指花徑另一側(cè)的回廊,“你剛走的那邊,常有那么幾個不守規(guī)矩的下人在里頭。”
“呦,恐怕這府里上上下下的事,沒有三表嫂不知道的吧?”許宥利調(diào)笑道。
“我哪里有這個本事?不過是偶然撞到過而已。”廖玉鳳道。
說著話,兩個人已經(jīng)過了回廊,順著鵝卵石小道入了花園。這一側(cè)的園子并不像剛才許宥利想去的那個西式園林,而是一個假山疊嶂,由一圈竹林包圍起來的中式花園。
假山上有個八角亭,山下植滿了桂花與香樟。繞過假山,眼前有一池碧水,不算很大,但也應了園景里的“湖”。
“三表嫂是不是搞錯了,我怎么覺得這里更像是你說的那些人會來的地方。”許宥利左左右右看了一下,倒也沒有停下腳步。
廖玉鳳卻沒有答話,繼續(xù)往湖邊走著。
“剛下過雨,前面多是草地,就在湖邊走走吧。”許宥利道。
廖玉鳳停下腳步,立在湖畔:“這個園子是前年改建的,恐怕你還沒進來過。”說話間,她仰頭看了看雨過月明的夜空,又垂眸看了看微微波動的湖面,繼續(xù)道:“瞧,原本這是一池死水,可是因為剛才的那點雨,又讓它微波泛瀾…你說,這雨下的是好,還是不好?”
許宥利聽她這樣講話,乍一愣,而后反問道:“三表嫂覺得是好,還是不好?”
廖玉鳳幽幽道:“死水能微瀾,總好過絕望無漣漪。”
“三表嫂今夜似乎有些許感慨?”許宥利問道。
“我有的時候總會想,人這一生究竟是為什么活著?”廖玉鳳撿起一顆石子,拋向水中,湖面上又泛起一陣漣漪。
“我嫁過來之前進過幾天學堂,對于自己的人生也曾有過各種設想。后來在一次宴會上認識了鴻熠,他那樣風雅瀟灑,讓我一見傾心。當聽說他們家來提親,我歡喜極了,以為從此就得到了想要的愛情與幸福…可惜,我所托非人,我得到的哪里是什么愛情?”
許宥利驚訝于廖玉鳳的直白,他想不明白為什么她要對自己講這番話,因而并不打算接話,只等她再繼續(xù)下去。
“我一度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被愛情所傷的人,直到剛才…”廖玉鳳忽然收了聲,只定定地望著許宥利。
她的言行倒是讓許宥利一怔,片刻之后,他才開了口:“我就知道三表嫂今晚是有話要對我說…剛才怎么了,你就直說吧。”
廖玉鳳笑了:“我一直曉得你是個明白人…剛剛來花園之前,我路過了偏廳…”
許宥利怎么也沒有料到他與黃鴻燁談話的時候,偏廳的過道里還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