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舉辦黃卓驪百天宴的時候,已經(jīng)是冬月尾聲臨近臘月了。
雖然年底商館事務(wù)繁多,可黃廷承依然堅持由他親自負(fù)責(zé)宴會上的所有事宜。正因為如此,黃府上上下下忙作一團(tuán),各處陳設(shè)裝點(diǎn),各項采購置辦,加上挑選戲班,搭建戲臺,直到宴會頭一日,才算安置妥當(dāng)。
“太太,您醒了。”尤嫂見柳韻琴午睡醒來,忙走近前扶起她。
“不曉得是不是到了冬天,身上總覺得懶洋洋的,”柳韻琴揉了揉自己的印堂,又道:“你去給我煮杯咖啡,讓我提提神。”
“太太,咖啡已經(jīng)煮好了,”尤嫂招了招手,示意婢女端了進(jìn)來,她轉(zhuǎn)手接過遞給了柳韻琴,又道:“老爺剛才讓黃管家來傳話,請您起來了往書房去一趟。”
柳韻琴喝下一口咖啡,笑道:“老爺這些日子忙著阿驪的百天宴,這會兒找我去,保準(zhǔn)還是宴席上的事情。”
“可不是嘛,驪少爺?shù)倪@個百天宴,老爺事事親力親為,當(dāng)真是上心。”尤嫂道。
“行了,”柳韻琴放下手里的杯子,站了起身,“我趕緊過去瞧瞧,免得老爺著急。”
柳韻琴走進(jìn)黃廷承書房的時候,他正伏案寫著毛筆字。
“辛苦辛苦,黃老爺這些日子當(dāng)真是出了大力了。”柳韻琴笑吟吟走了近前。
“太太,你快過來看看,”黃廷承停下筆,對著她招了招手。
“鵬北海,鳳朝陽!”柳韻琴念出了聲,“老爺,你這幾個字筆力遒勁瀟灑,寫得極好!”
“太太,你也覺得好?”黃廷承眉眼之間皆是笑意。
“那是自然!”柳韻琴見他歡喜,便打趣道:“還以為你備了金山銀山給我…怎么,你叫我來就是為了欣賞這幾個字?”
“金山銀山也不及有孫萬事足…”黃廷承指著那幾個字,又道:“我預(yù)備著讓人把這幾個字裝裱一下,明天就懸在正廳里頭。”
“廷承…”柳韻琴想了一下,“這未免不太妥當(dāng)吧?”
“你這話什么意思?”黃廷承問道。
“要是我沒猜錯,這是鯤鵬展翅金鳳飛天的意思…你想想,家里這么幾個孫子,也沒見哪個你題過這樣的詞…”柳韻琴道。
“你這女人家,就是想的多…”黃廷承蹙了眉。
“不是我想的多,畢竟你是一家之主,一言一行都舉足輕重。”柳韻琴望著他,“阿騏是長孫,你都未曾給商館的人發(fā)過紅包,到了阿驪這里,已經(jīng)開了許多特例,要是再把這幾個字掛出去,你當(dāng)真以為旁人能沒有閑話?”
聽她這樣講話,黃廷承背了手,踱起步來。
“不過幾個字的事,不掛就不掛吧,瞧瞧你一個堂堂的商會總長,為這個何必再費(fèi)心思?”柳韻琴道。
“這不是幾個字的事…你剛才這樣一講,倒是給我提了醒。卓驪與父親大有淵源,我只顧著稀罕,倒是疏忽了其他。”說話間,黃廷承從書桌的煙盒里取出一支雪茄,自己將它點(diǎn)著,抽了起來。
“我倒是有個想法,保證各房都不會再有任何異議,”柳韻琴扇了一下飄過來的煙霧,“不過還要征求了你的意見才行。”
“什么想法,你話還沒說,就能保證各房都滿意?”黃廷承道。
“你想,阿驪出生你那樣大手筆的發(fā)了紅包,百天宴的戲班子又是從上海請來的,這要是被幾個親家曉得了,不在背后議論我們厚此薄彼啊?”柳韻琴道。
見黃廷承聽得仔細(xì),她又接著道:“所以我想著,馬上就進(jìn)臘月了,借著快過年的由頭,給各房發(fā)一筆錢,只說給孫子們添置新衣,你看行不行?”
“照你講的這個情形,我還有什么意見可提?這是行也得行,不行還得行。”黃廷承抽了一口雪茄,又問道:“你預(yù)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