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夜起,龔家瑤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他再沒有露過一個笑臉,也幾乎不會對任何人講一句話,包括了龔芊芊。即便在復旦校園里,他一樣沒精打采,不愿意跟其他人接近。
許楉桐很想找他談話,問一問究竟發生了什么,可是龔家瑤越來越少回家,即便回來,也是早晨絕早出門,夜里很晚進門,她難得碰到他一面,即使碰到,看到的也不過是他躲閃的目光。她越來越清楚地感受到龔家瑤對自己的刻意回避,她再也忍耐不住,覺得必須要跟他面對面問清楚。
她顧及父母與女兒,思來想去,便找了個午后,懷著一顆忐忑的心,來到了龔家瑤在復旦校園的宿舍。
趕上復旦學生組織游行,校園里除去清脆的鳥鳴聲,顯得格外安靜。
許楉桐問了門衛大爺,順著林蔭小道走到了龔家瑤的宿舍門前。她敲了敲門,不見有人回應,便走到他的窗下向里張望,可厚厚的窗簾遮擋了一切。
許楉桐在門前徘徊著,她不想離去,不想錯過這次能和他單獨談話的機會。她鐵了心,不管這次結果如何,是好是壞,她要把自己最真實的感受對他講出來。
終于捱過了一些時間,不遠處響起了腳步聲,她抬頭張望,果然是龔家瑤向這邊走了過來。
“家瑤哥,你終于回來了。”等他走近,許楉桐叫了他一聲。
“你怎么來了?”雖然這樣問了一句,可龔家瑤的眼神里沒有一絲驚訝,平淡地如同碰到了一個隔壁鄰居。
“我想來看看你,同你聊幾句。”許楉桐定定地望著他,似乎在向他渴求。
“進來吧…”龔家瑤掏出鑰匙,開了門。
這是許楉桐第一次走進他的宿舍。
一張單人床,一張小書桌,一把竹椅子,以及一些簡單的日常家具。書桌上堆滿了各種書籍與筆記,地上還有揉成了團,還未來得及清理的稿紙。
龔家瑤走到書桌前,草草地將它們歸攏了一下。
“你…你寧愿住在這樣的環境里,也不愿意回家?”許楉桐心里一陣酸楚。
“家?”龔家瑤搖了搖頭,“什么是家?”
“家是有親人的地方,那里有我,有芊芊…”許楉桐望著他,眼里充滿了期待。
龔家瑤沒有接話,他默默地站著,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該對她說什么。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那本藍色的筆記本,那里面關于他們的一字一句,像一把利刃刺在他心里。
他的眼神越來越黯淡,繼而出現了悲傷與憂郁。忽然,他嘴里迸出一句話:“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許楉桐驚訝地望著他:“家瑤哥,你這是怎么了?我做了什么?”
“為什么?”龔家瑤又重復一遍,那聲音異常凄慘。
沉默片刻,許楉桐像是明白了什么。
“你都知道了?”她苦笑一下,“只為我愛你,我想和你長長久久地生活在一起。”
“愛?你所謂的愛,就是占有,不是嗎?”龔家瑤冷冷道。
“占有?那我得到了什么?一顆孕育芊芊的精子嗎?”許楉桐紅了眼圈,轉頭望向窗外。
“每一個安靜的夜里偷偷的想你,已經成為我這么多年最隱秘的快樂。每一次夢里的追云逐月,都是我貪戀不想醒來的理由,因為只有在那里,我才可以放縱自己恣意擁有你的柔情。”許楉桐極力忍著眼淚,不要自己哭出來。
龔家瑤的神情有些麻木,他似乎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為什么你這樣抗拒我對你的感情?我哪里做的不好?我哪里配不上你?”許楉桐的聲音有些顫抖起來。
狹小的房間里,空氣似乎被凝固起來,壓得人難以喘息。
過了片刻,許楉桐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