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中年文士的坦然落到姜二狗的眼中就不是坦然而全是苦澀了。尤其是這中年文士的嘴角還掛著一絲自嘲。
中年文士突如其來的這句帶罪之身讓姜二狗有些不知道該做何回答,可眼前這中年文士實在不像是什么罪大惡極的人啊。
或許是念頭到此有些傷感,這中年文士一時之間并沒有能收回自己的思緒,直到他臉上那份坦然徹底消失不見眼眶變紅他才回過神來。
“讓二位見笑了,只是想起之前那些往事確實有些悔不當初,不過無論什么事都已經不重要了,如今在下只想讓這苦寒邊境也飄起陣陣讀書聲。”
姜二狗有心安慰上幾句,可實在不知道該從那里說起,這個時候倒是鶴淮春站了出來,他沒接觸過這些文鄒鄒的讀書人,自然是什么都不用顧慮只管脫口而出了。
“害,你犯了什么錯就是帶罪之身啊?可不管你過去到底犯了什么錯,咱大楚不還是沒砍你的頭嘛,這就說明最上面那位還認為你沒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你也無需自責了,來著邊境吹著寒風教書就是對你的懲罰了。”
鶴淮春說完之后,姜二狗順勢把話給接了過來。
“不知先生姓甚名誰,無論過去如何,此番開堂授學就是大功德,等到以后我與我那舊友相遇時自是要提起先生的。”
這中年文士只把這位陌生人的舊友當成是一個心懷天下的讀書人了,所以也就沒有刻意隱瞞自己的名字。
“在下原是陵州萬山郡的郡守劉申稟,前兩年大楚旱災的時候才及上任,按理說來本該正是為民請命的時候,可在那個當地師爺的蠱惑以及自己的貪心之下,到底是被豬油蒙了心,把朝廷中發放下來的賑災糧食貪墨了大半,雖然后來有所醒悟,可還是為時晚矣,不過圣上倒是留了我一命讓我茍延殘喘,如今在這邊境上開辦學堂,一半是感念皇恩,一半就是希望能給自己贖罪了。”
姜二狗聽到這中年文士的自敘臉上閃過明悟之色,難怪他會說自己是帶罪之身,原來緣由都在這里!
可這世上那有什么能永遠不犯錯的人,就連圣人都有講錯的道理,更何況是這些捧著他們書卷讀書的學子。
“劉先生,有錯其實無妨,姜某雖然不通文墨也不敢說縱橫江湖,但說到底也在這諾大江湖上摸爬滾打了幾番,如今手上人命不少,可我又何敢說我手中人命都是該殺之人?雖說也時常會有些愧疚可從來不曾后悔,我是一個武人,自然不懂你們文人心中所想,可有些道理卻是相通的,先生只管大步朝前走去,自不必管過往那些后悔傷心事,如果先生往后真能讓這千里邊境飄滿書聲,那以往那點兒過錯又算得了什么?千百年后的讀書人也不會如此的斤斤計較。”
獲罪之后被發配邊關的劉申稟第一次覺得心中舒暢,就連當初那位遼東王準許他辭去軍中筆吏一職開辦書院時都不曾如此舒暢。
“聽了二位一席話,還真是勝讀十年書,以前只會捧著書本當個寶,可現在卻越發覺得做人的道理都在書外。”
說到這里,劉申稟再次自嘲一笑,不過這回可不是笑自己是帶罪之身了。
“我還真是枉讀了十年圣賢書,就連最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文字在書本上,學問卻是在心底,道理在書本上,可做人卻是在書外。我要是早些懂得這個道理,也就不會犯下如此大錯了。”
姜二狗由衷的有些高興,雖然他自己不愛看書可卻很喜歡和這些讀書人交談,明明一些很簡單的東西,人家就是能總結出大道理來,雖然他不怎么能聽得懂。
“二位應該不是來給我上課的吧,也不會無緣無故的來我這書院吧,可是我這書院中有什么你們要找的人?是否需要我進去將他叫出來。”
姜二狗看向了屋子里,也聽到了田戎關那小子的讀書聲,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些好勝,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