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課是由指導員范平禮講的。
一份教案、一杯茶水,坐在講臺上的他開始了照本宣科
梁荊宜坐在宗儒麟的后面,他用余光瞥了瞥周圍,全連除了新兵坐得端端正正之外,其他的班長和老兵們都是放松坐的,甚至個別老兵還低著頭一點一點的,似乎是在打瞌睡。
他的余光又瞥到了墻上貼的“連史”,頓時心里泛起不屑我去,居然還自詡為“尖刀連”,就憑老兵這副鬼樣子,還能是尖刀嗎?
“今天的課就上到這里了,下去之后,按計劃組織搞生產。”范平禮拿起講臺上教案,俱樂部里隨即響起了一陣熱烈地掌聲。
在掌聲中,連隊文書徐坤為進來端走了那個茶杯,爾后,他又從范平禮手里接過教案。
梁荊宜覺得這個掌聲,并不是獻給指導員精彩的講課內容,而是為了結束教育課而鼓的掌。
新兵們可能都不太清楚,連隊上教育課的教案,都是年復一年的新瓶裝舊酒,所以指導員在上面講課的內容,大多以前上課都講過,無怪乎老兵們聽得暈暈欲睡,提不起精神來。
副班長郭鵬永去師教導隊集訓未歸,現在四班就五個人。
下午四點半。
本周的連值班員是一排長涂新育,他把全連帶到菜地,下達“解散”的口令,跟著所有人就開始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今天一連是全營四個單位里面,下菜地搞生產最早的。
整個營區菜地的水池只有兩個,而且面積不大,儲量很小,所以早下菜地早澆水,晚了水池沒水,就只能選擇去豬圈后面的魚塘里挑。
菜地距離魚塘幾百米不說,即便是你挑了水,還得爬一個二十米左右的大長坡。
關鍵這條路全程是土路,如若是挑個一擔、兩擔還好,如果挑的時間一長,那個長坡便被戰士們桶里晃蕩出來的水,給淋到透心涼。
因而造成人員挑水上坡打滑和摔倒,成了搞生產的常規操作。
挑水的苦楚,即便是退伍多年,每每談及這個事,整個一營的人幾乎個個深有感觸。
四班的菜地一共有十席,種有蘿卜、辣椒、韭菜、南瓜、空心菜、上海青、木耳菜等等。
“你們倆帶著新同志熟悉熟悉菜地和工具棚的環境。”宗儒麟吩咐倆個老兵。
“行,這種事情交給我們解決。”那個叫余白水的老兵,很是爽快地拍了拍胸脯。
他和梁荊宜一樣,由于體內的雄性激素過多,臉上長滿了青春痘。
有事沒事他總是喜歡用手指甲,在臉上一通摸索,然后,對準目標點實行重點擠壓和定點清除。
可能是因為操作不當的緣故,他的臉上留下了不少疤痕。
宗儒麟麻利地從口袋里掏出一支沉香,點上,吸了一口,嘴里緩緩吐出一長串煙圈。
尼古丁的美味,沁入他的心脾,令他身心陶醉。
“宗儒麟、蘇輝建馬上到連部,連長有事找。”文書徐坤為跑得氣喘吁吁地靠在菜地頭的走廊邊大聲喊。
“馬上。”宗儒麟狠狠吸了幾口,接著便將燃著的小半截沉香,依依不舍地扔在腳下,一抬解放鞋,踩熄。
香煙對于他而言,算是另外一種糧食,他可舍不得浪費。
菜地是吸煙者的天堂,這里沒有條條框框的束縛,連隊干部對此種行為,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習以為常。
抽煙的老兵們個個吞云吐霧,好不愜意。
新兵們自然不敢,他們只有羨慕嫉妒恨的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