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隊列訓練被臨時調整為政治教育,指導員陳海洋授課的課目是如何走好軍營生涯的第一步。
僅從字面上理解,就知道這是專門為新兵量身定做的。
當兵不習武,不算盡義務。武藝練不精,不算合格兵。
陳海洋圍繞著這四句話,講了一堆大道理,灌了幾碗雞湯,對于剛來部隊猶如一張白紙的新兵們來說,指導員講的這些道理,聽起來很勵志,嚼起來很有味,對自己以后的軍旅之路很受用。
他在課上說新同志要搞清楚“嚴是愛,松是害”這六個字的含義,班長對你們嚴格要求,那都是為了你們好。他們這么做的目的,都是為了你們以后的軍旅生涯能走得更順暢。而有些新同志還不能理解班長的良苦用心,以為是班長故意整頓,以為班長是故意針對他。
其實不是這樣的,班長跟你們既無前怨,又無后仇,你們之間的關系是戰友,戰友是平等的。等一年或者是兩年后,當你們走上了班長的崗位了,相信你們的帶兵方式,也會和你們的班長同出一轍。
他在課堂上還隨機抽點了幾個人來回答,“你希望班長對班里的管理是嚴格一點,還是放松一點”這個問題。
新兵們的回答出奇得一致,都是說,嚴格了好,嚴格才會提高,嚴格才會出成績,而放松了管理,只會害了自己。
上政治教育課,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借著這個話題的“東風”,他又談到了集體榮譽感。
他說,對班長有看法,覺得班里、排里或者是連隊有問題,我們一家人要關起門來說。千萬不要當面不說,背后亂說,特別是當上級機關來檢查時,我們要管好自己的嘴,管好手里的筆,站在連隊的角度來考慮問題。
說得直白點,這里所指的“集體榮譽感”,就是挑好聽的說,挑好的寫,別把不好的一面,展現在上級領導和機關面前。
新兵們又不傻,怎么可能聽不懂他所想要表達的意思。
抽人回答問題這個環節,自然是少不了的,十一班的李董宜被叫起來了。
此人給陶煉的印象就是怕苦怕累和話多,中午他和陳海洋討論過,對這個兵要不要采取點什么特殊措施。
他的搭檔說,這批新兵屬于是“跨世紀的兵”,敢說敢做是八零后的標簽,主要還在于多教育、多引導,如果實在是引導不過來的,那再想想別的辦法,特殊措施要因人而異。
“假如,我是說假如啊,訓練大綱要求單杠一練習是八個及格,而你練了半個月卻一個也拉不上去,班長逼著你晚上加班做俯臥撐練臂力,你覺得班長的做法是不是對的?”陳海洋問。
吃過中飯,他從李大寶口中得知這小子的體能較差,小雞啄米的俯臥撐一口氣也難整十個。
“是的。”李董宜回答。
“條令條例是新兵下連之前必須考核的課目,如果在規定的時間內,你答不出來,班長為了讓你加深印象,罰你做一百個俯臥撐以示懲戒。你覺得他這么做,有沒有問題?”這個問題明顯就是為李董宜量身定打造的,政工干部在揣摩心思這一塊,和心理醫生有得一拼。
站著的李董宜表情怪怪的,他沒有吭聲,只是左顧右盼地張望著,好像在思考著什么,又好像是在逃避著什么,直到陳海洋再次笑瞇瞇地提醒他回答問題時,他才吞吞吐吐地說“應該沒問題吧!”
“能不能去掉三個字?”陳海洋聽出了這個回答里面,含有很大的“貓膩”。
“哪三個字?”李董宜反問。
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凝固了。
新兵的思想,有點活躍也就算了,但是,你不要活躍得沒個度。
“站好了,不要晃。”陳海洋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將‘應該’和‘吧’去掉,你的回答是‘沒問題’,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