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點了。”梁荊宜低頭看表。
去年這個時候,他正和修福立倆人,坐在連隊三樓俱樂部里倒數著“守歲”,如今卻是三個同班的師兄弟坐在這里喝酒“倒計時”。
不管怎樣,相比去年的單調氣氛,今年還是溫馨好多。
過了十二點半,營區方向相繼傳來一聲長哨,那是各連值班員吹哨洗漱,準備熄燈就寢了。
十瓶啤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三人把空的啤酒瓶收攏,交給陳進文提著去阿枝店換錢,另外倆人則是負責收拾地上的花生袋子和垃圾。
能帶走的,全部帶走,良好的社會公德心,當兵的人還是具備的。
喝得有些暈機機的梁荊宜走在最前面,他是新兵班長,這個時間點不跟新兵在一起,而是私自跑到四百米障礙場和老兵們坐在一起喝酒,本身就嚴重違反部隊規定了。
要是讓新兵連干部把他抓個現形,估計這個春節,他就不會過得安生了。
劉強富和陳進文倒是無所謂,他們老鳥一只了,逢年過節不私底下整點小酒喝喝,那是烘托不出節日的氣氛來的。
連隊干部也是識趣地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唱酒不被上級查到,他們都是統一“眼盲”的。
“嗶”的一聲長哨,“熄燈”的口令飄蕩在營區上空。
“師弟啊,喝酒了回去好睡覺,因為身子骨暖和。”二師兄戀戀不忘調侃走路已經是兩邊晃蕩的師弟。
“一個人睡覺是永遠不會暖和的。”梁荊宜打了一個長長的酒嗝,他借酒壯膽,也學會了隱蔽的“開車”。
在腦子里,他迅速勾勒出一副和余舒雅初次見面的溫馨場景。
他在想,到時候要不要喝點酒調節氣氛,但又擔心自己不勝酒力的熊樣,會不會在女孩子的面前當眾出丑。萬一那天,酒喝得多了,會不會亂什么的出現?
但凡想到這些,他就會覺得自己思想深處是“污”的。
社會上的人都說當兵的思想很純潔,可他覺得兵越當得久了,他的思想反而不再似剛入軍營那般純潔了,難道是自己放松了思想改造?抑或是環境發生了一些改變?
繼續朝前走了幾步,突然前方傳來“嗶嗶嗶”的短促哨聲。
三人先是一秒的面面相覷,接著就聽到梁荊宜說了聲“新兵連緊急集合”,然后,他像一匹脫僵的野馬,撒開蹄子朝連隊一路狂奔。
新兵連上午安排打背包訓練,看來并不是領導閑得蛋疼,而是刻意而為之的,這也算是有目的性的臨戰訓練。
“快點快點。”從一班宿舍的窗戶里,傳出冀頌承和孫康健乍乍乎乎班里新兵的聲音。
他們住在營直這幢樓,聲音和動靜鬧得大一點無所謂,反正和新兵連的兩位領導距離得遠,自認為領導想管也是鞭長莫及。
更何況,營直本就屬于營領導屬下的“燈下黑”單位,他們有緊急集合大呼小叫的底氣。
新兵連長陶煉、指導員陳海洋戴帽子扎腰帶,站在連隊樓房前的水泥走廊上,雖然晚上熄燈后,光線很暗,但還是可以看得出,他倆都是一臉的嚴肅。
副指導員汪月背著雙手在四班宿舍門口來回踱步,他應該是心里面忐忑不安,畢竟這是新兵連第一次拉緊急集合,而且還是在事先沒有任何通知的情況下進行的。
跑進宿舍的梁荊宜酒醒了大半,如果說剛開始是喝得滿面通紅,像個猴子屁股一樣的,那經過緊急集合哨的一通洗禮后,他的臉色已經明顯泛白了。
“磨磨嘰嘰的,動作快點!”張明黎催促的聲音有點大,這都是心里面著急所致。
“噓,領導們都在外面站著呢!”雖然喝得七葷八素的,但是酒醉心明,梁荊宜可不想宿舍里鬧哄哄的聲音被領導們給捉個現形,爾后,在接下來的講評中,又當做是一個問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