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到呲牙咧嘴且瑟瑟發抖的董富貴是被六個人輪流著背回營區的。
因為擔心咬傷人的是眼鏡蛇,所以梁荊宜砍斷了一截小背包帶,用來扎緊董富貴被咬到的那個右手無名指的中間位置。
并且,每間隔這么兩分鐘,他都解開扎緊的小背包帶幾秒,讓董富貴稍微活動伸展一下手指,防止因捆扎時間過久,導致血液不暢通,從而引起其它的“后遺癥”。
這招也是他從書本上學到的知識,至于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他也說不清楚。反正覺得有用的措施,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他認為都很值得一試。
萬一運氣好,不說是藥到病除立桿見影吧,能延緩毒素的蔓延也是好的。
這幫人幾乎是以跑三公里的速度,背著董富貴一路跌跌撞撞地狂奔回來的。
他們走到南仔的這片桔子林花了差不多十五分鐘,可回來才僅用了七分鐘不到。
李龍德、祁大寧去工具棚放砍刀和月牙鏟,其他人則是背著、攙著、喊著、簇擁著董富貴往營直二樓的衛生所跑。
衛生所的門虛掩著,這個時間點,孟軍醫應該正在醋睡。
“你們幾個先回去,我和班副帶著他就行了。”梁荊宜考慮到這不是靠人多就可以解決的事情,加上五個人同時涌進小小的衛生所,那還不把睡夢中驚醒的孟軍醫給嚇個半死。
雖然柴軍曉和張亮明也想留下,但見班長那不容商量的樣子,也只能乖乖地下了樓,他倆和隨后拍馬趕到的李龍德、祁大寧會師后,便返回了連隊等候消息。
他們四個人也是擔心得不行,畢竟同班戰友董富貴被毒蛇咬了,一時間還生死難料。
營部衛生所。
孟軍醫從睡夢中被叫醒,到底是干部,那種部分老兵身上所謂的“起床氣”,這人還沒有。
等了解了大致情況后,這位全營官兵私下里喊的“獸醫”,先命令趴在班副葉才智背上的董富貴馬上下來,爾后,他解開傷員右手無名指上的小背包帶,拿起被咬傷的無名指瞧了瞧,手指著一把靠背椅說“你坐上去。”
當董富貴那痛得猙獰扭曲的面部表情再次投送到他的瞳孔時,這家伙居然從嘴里吐出那么一段話來“忍一忍,死不了的。如果是被你們所說的眼鏡蛇咬傷,恐怕這小子早就神智不清了。你們看他那個樣,還知道穩穩當當地坐著。”
孟軍醫話音一落,梁荊宜立馬發現董富貴的嘴角有不規則的嚅動,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嚅動是因為他正在暗罵孟軍醫。
在這種情況下,梁荊宜很理解傷病員的心理感受。
都說“醫者父母心”,你堂堂一個大軍醫沒有一句安慰的話也就算了,還特么這樣打擊人家,擱在哪個傷病員身上,他也做不到心如止水啊!
孟軍醫之所以說出那樣的話,也是基于他的臨床經驗而作出的判斷,毒蛇也分個三六九等,目測董富貴被咬的那么個狀況,應該屬于是毒蛇中的最低等。
當然了,治療還是必須的,畢竟咬的那個位置,已經發黑那么明顯了。
“給你放點毒血。”點起了酒精燈,孟軍醫右手拿了一把細長的手術刀,在燃著的火苗上來回燒烤了幾個回合,直到刀尖被燒到紅透,他才作罷。
這就算是所謂的“消毒殺菌”了。
看著那跳躍的火苗,梁荊宜突然想起了老家那走村串巷的獸醫。
他們和孟軍醫一樣,都是拿刀動手術,只不過一個針對的是動物,一個針對的是人,雖然他們的目的一致,都是為了讓傷者或者是有需要的個體得到及時有效的救治。但是救治的過程,還是有著很大的不同。
最明顯的區別在于孟軍醫的那把手術刀,做了高溫消毒殺菌處理;而農村那真正的獸醫是提著手術刀,就徑直朝八戒的傷口上開始“撒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