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他說起的是關于集體三等功的事。
“駕駛班在二零零一年度完成各項任務也是不錯的,班長張明昌因工作需要調整到后勤擔任司務長,班里由副班長程成洋一肩挑,他們干出的成績,也是有目共睹的。”姚江生停頓了幾秒,慢慢呷了口茶,說話的語氣突然變得沉重起來,“梁荊宜同志啊,我覺得集體三等功應該優先考慮駕駛班,你不會有什么想法吧?”
氣氛頓時有些凝重,指導員的這番話,讓梁荊宜深感意外。
要知道駕駛班在連隊,那是遭人詬病多多。
為什么要這么說呢?
這個班是軍事訓練“最拉胯”,作風養成“最拉稀”的存在。至于說后勤生產,那就更只能報之以“呵呵”了。
你想啊,班里的老鳥們占了絕對的大多數,像撿肥、整壟之類的體力活和細活,他們這些人能俯下身子使勁干嗎?
“你覺得我的為人和做事怎么樣,于公于私來講,是否還算公正?”眼看提出的問題,人家沒有給出正面的回應,姚江生趕緊甩出另外一個話題。
“很好,很公正,我很佩服你。”梁荊宜也有樣學樣地呷了口茶。
這算是他的心里話了,并非像之前說的那句“連長很優秀”,給人聽起來就感覺是在敷衍了事。
姚江生從一九九九年十一日下旬陪同老團長周生祥來到榴炮一連蹲點,隨后便接替范平禮擔任指導員至今,他那種情況屬于是“臨危受命”,肩負著“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于即倒”的責任。
兩年來,他和三任連長搭檔,帶領全連官兵在逆境中不低頭、不服輸、勇往直前、敢打敢拼,硬是將一連那頂“后進的帽子”,給一腳踹得遠遠的。
連隊在前進的道路上所取得的點滴成績,是他這個“領頭羊”廢寢忘食、加班加點的辛勤付出所換來的。
在梁荊宜的印象中,連部宿舍的那個燈,上半夜它從來就沒有熄滅過。
包括指導員表揚連長說的什么“從來不參加評功評獎”、“主動讓賢給其他有需要的人”等等,在他看來,這些褒獎和表揚的話,仿佛是在說指導員自己。
他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給出正面回應,那是他不甘心。
對于失去獲得個人三等功的機會,他臉上并沒有表露出一絲絲的沮喪,畢竟個人三等功那沉甸甸的榮譽,就這么突出其來的砸在身上,他也擔心一時間自己那孱弱的身子骨,會扛不住的。
而給到身子骨硬朗的連長姜子軍,他支持組織的決定。
但集體三等功給駕駛班,他心里委實感到真特么地憋屈。
在二零零一年,炮一班在榴炮一連那就是“獨領風騷”,它是連隊樹立的標桿,不管是橫向和縱向比較,它在連隊里那就是“獨一檔”的存在。
并且炮一班所展現出來的集體榮譽感和團結性,在一連一直被連隊干部和戰友們所津津樂道。
“既然你說我為人和做事很好、很公正,那你能聽我把話說完嗎?”姚江生望向梁荊宜,這是在找那種彼此認同的眼神。
“指導員您說。”梁荊宜點點頭。
“連隊整體一盤棋,每個個體都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現在的駕駛班,就如同咱們榴炮一連在炮兵團的處境。曾經的它,在集團軍和軍區的榮譽墻上,那都是赫赫有名的,可以說它比我們榴炮一連的名氣要大得多、響得多。但在短暫的輝煌過后,它沉寂了四十一年,現在也到了它該‘枯木逢春’的時候了。連隊要想重振昔日的雄風,駕駛班必須率先找回四十一年前的榮光,這可以說是我們連隊建設必須走出的重要一步。我來一連為什么提出要讓‘一個人只有為這個集體爭得榮譽的義務,而沒有抹黑的權利’成為‘連魂’,那是因為我深知,一個沒有信仰和崇拜的連隊、一個不知道昔日的榮譽對他意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