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堯的死訊傳來的時候,他第一反應是難以置信,像穆堯那種禍害,他一向覺得,他的敵人都被他氣的死絕了,他可能還是活蹦亂跳,能在別人墳頭繼續(xù)放嘲諷。
他覺得不值,他為穆堯不值得,他第一次覺得穆大帥也是人,不是神,需要朋友,需要幫手,不是萬能的。
這片錦繡河山,可不是只有穆堯一人想守護。
北牧的蠻子招降文官時,無數(shù)人想都不想倒戈相向,唯獨寧簫清,腦海中不斷閃過父母被殺害,被踐踏的畫面,尸體混在泥土里,那腐爛的骨血將他的世界腐蝕成一片荒蕪。
他想要的,一直都是海晏河清,邊疆安寧。
劍峰劃過,依稀聽到往日同僚的竊竊私語。
“假清高,活該!”
苦笑了一下,這些年,他都做了什么?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寧簫清的執(zhí)念本是無法擊穿天道屏障的,但在景帝的后悔,天子氣運加持之下,硬生生給了寧簫清一個機會。
這個任務讓蕭清很感興趣,上個世界情情愛愛看多了,終于看到一個腦子里有點別的東西的人。
“保住穆堯的命,守護大魏河山。”
蕭清睜開眼,悠悠的木香縈繞身側(cè),清幽溫雅,天色剛迎來破曉,微微透進來的光線讓床榻頂端的簇云紋路更顯飄渺,讓蕭清稍稍平復了些許突然變成男子身的猝不及防。
今日恰巧是寧簫清的休沐日,給了蕭清足夠的時間來適應這個全新的世界。
寧簫清今年32歲,在戶部尚書的位置上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當當坐了兩年,距離北牧打進皇城,穆堯身死,僅有一年的時間。
蕭清把自己關在書房,借著寧簫清的記憶,書房的卷宗,大致了解了一下現(xiàn)在的情況。
蕭清壓力有點大,大魏的情況遠比她以為的嚴峻的多。
景帝登基八年,正事沒辦幾件,還總想什么事都插一手,沒有繼承先帝的英明神武,可是先帝所有的壞毛病倒是學的青出于藍。
多疑,變態(tài)的掌控欲,極擅玩弄權術,制衡水平當真是一把好手。
景帝對于官員貪腐,玩忽職守,甚至沒什么能力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只要你聽話,在景帝眼里就是一個好官員。
原身貴為戶部尚書,二品大員,雖然不是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清官,也沒少和朝廷眾人同流合污,但是他待人接物可謂是無師自通,對滿朝文武心里自有一桿秤。
在他的記憶中,整個朝廷,只有三個人入他的眼。
當朝丞相,方敬儒。雖有濟世之心,但無救世之力。方丞相已經(jīng)六十八歲高齡,是一個真正的讀書人,心懷家國天下的讀書人,如果不是他頂在前面,多次駁回了景帝一些想當然的政令,在皇帝陛下努力作死這么多年的情況下,努力維持朝堂穩(wěn)定,可能不等北牧打進來,大魏就要從內(nèi)部爛掉了。
執(zhí)金吾,李時。維護京城治安,景帝的第一狗腿,手中最鋒利的刀,蒼鷹李時。
雖然這人是皇帝用來對付各種權貴的棋子,但辦事能力是一等一的,正因為這個人的存在,京城無論多么波濤洶涌,起碼維持了表面的安寧。他把所有人強制逼在棋盤上,大家都按照規(guī)則玩,誰也別想掀桌子。
最后一位,穆小侯爺,穆堯。
如果說方相勉強維持了朝堂和景帝的平衡,蒼鷹勉強維持了棋局的安穩(wěn),穆帥就是憑借個人聲望勉強維持了邊疆安寧。
這三個人的存在,就像一棟房子的三角支架,讓大魏這棟危房哪怕內(nèi)里搖搖欲墜,但是從外面看起來,好像還挺堅實的。
而蕭清,如果想改變這一切,她目前能做的,在職責范圍內(nèi)的,是賺錢。
作為戶部尚書,國家的財政部長,一手掌管全國土地、賦稅、戶籍、軍需、俸祿、糧餉和財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