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兒今天一大早在河邊洗臉的時候,已經在城里找到事做的何花兒姐姐在小樹林子里朝她招手,說是有個事兒,問她去不去做?
東兒高興壞了,手在衣服上擦了一下,也顧不上狗兒哥要她在臉上做點偽裝的叮囑,就跑了過去。
花兒姐姐把她交給一個管事的人后,就匆匆走了。臨走前,她看到管事給了花兒姐姐一角銀子,還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是叫東兒吧?這小臉蛋兒真俏,怎地就找不到事做,還做個流民呢?說得好聽還是民,可誰不知道,你們就是一群乞丐呢?怎么,現在肯不肯跟著我做事,掙點銀子,自己吃好穿好,把你奶奶也養好?”
管事是個中年人,穿一件青布棉袍,腰間系著一條同色的帶子,手里提著個水煙袋,就跟打量貨物一樣,將東兒上下打量了一番,就叫人帶走了。
東兒這才知道害怕,但是后面就由不得她了。她先是被逼著去縣衙遞了一回條子。后來她被扔進了車里,在一個窄巷子里時,她看到狗兒哥哥了,可是她被綁得牢牢的,嘴里被塞了布條,說不得話也坐不了什么,繞了一圈后,她被帶到這里來。
柴房又臟又臭冷,夜里有很多老鼠跑來跑去。她和奶奶住的窩棚雖然也很差,可是那里是她的家。東兒雙手抱臂,蹲在角落里,眼淚一直沒有停下來過。
雖然一大早到現在,滴水未進。東兒感覺不到餓,她只害怕,她怕她死了,奶奶就沒人管了,狗兒哥哥肯定會想方設法給她報仇,也一定會因此丟了性命。
外面,嘈雜聲漸漸地起來了,東兒聽到有人在外面走來走去。她慢慢地起身,準備挪過去看看,就聽到有人在打招呼,“你們倆在這做什么?又弄了個什么人來了?別又是個性子不好的,回頭又跳了井。”
“嘿嘿!”聲音離得很近,飄進了東兒的耳朵里,她全身一震,聽得出來,人就在門口,門口有人守著她!
眼淚又流了一波!東兒試著站起來,但蹲得太久了,兩條腿都不是她的了。
弄玉樓的三樓,自然是最美最掙錢的姑娘們在住。居中的房間,一向都是留給頭牌姑娘,房間寬敞又明亮,裝飾得比別的房間要精致些,擺件也都是花了不少心思淘來的,任何一件都既顯身份,又雅致。
細柳一把細腰,不知道迷倒了南來北往多少客人,她坐在鏡子前,不甚清晰的銅鏡里,映照出她一張不辨年齡,羞花閉月的臉,容顏絕美,含淚帶怯,聲音委屈,叫人聽了,為之發酥,“你還想做什么?當初我就說了,只把東西弄來就行了,不必傷了他性命……”
“不必傷他性命?姐姐的心里難道還有他嗎?他是如何待姐姐的?”
細柳拿了一把牛角梳在梳著發尾,聽得這話,也不在鏡子里和人對視了,氣得轉過身來,淚眼朦朧,梨花帶雨,逼得招紅別過頭去,有點后悔,不該說這樣的話。
“他是待我不好,所以呢,你,你……”細柳抿著唇,巴掌大的小臉上,淚珠兒顆顆滾落。
招紅煩躁得一跺腳,轉身就朝門外跑去,細柳尖著嗓子問道,“你又去做什么?”
“我做什么,不要姐姐管,我保證不叫人疑心到姐姐身上就是了!”
細柳用帕子將臉上的淚水擦干,松了一口氣。她將一對金鑲玉蜂蝶趕菊耳環掛上了耳垂,小丫鬟進來服侍她穿上了一件大紅羽緞對襟褂子,將手爐遞過來,細柳推了,“就下了幾滴雨,哪里就到這份上了?”
細柳出了門,但并未下樓,繞過走廊,左拐,進了北面的一間屋子,里邊暫時還沒有住姑娘,平日里來了多的客人就安置在這一間,此時沒人,她推開北面的窗戶,不看則矣,一看渾身冷汗直冒,濡濕了衣衫。
東兒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外面說,“打開,把人帶出來!”
柴門被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