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鈺之所以趕著把這番話說出來,自然不是為了在此地賣慘的,況且,當著一群山匪的面,她就是表現得再可憐,他們能有這個同情心嗎?
她之所以如此,一個是想趁著雷伏虎的耐心徹底消散之前,趕緊把話都說清楚,還有就是,她此時已經把自己這邊的姿態放得盡可能地低了,話里的暗示也說的很清楚了。
不管這雷伏虎身后有沒有丁家或者其他人的指使,她現在先來表態,自己可以許諾他更大的利益,以利誘之,是她現在能想到的對付這些打家劫舍、殺人越貨之輩最好的手段了。
可沒想到她這番楚楚可憐的快言快語說完,得到的卻是雷伏虎一段長久而冰冷的注視,他半晌未發一言,廳堂內也重新恢復了安靜,好像之前的哄笑都只是林鈺的錯覺一般。
與她對視的那人雖然只有一只眼睛,可那獨眼里散發出來的冷戾和陰沉之勢,卻足以讓林鈺感受到了后頸發涼,連帶著整個后背也是寒意頓生。
可她還是硬逼著自己堅持與他這樣對峙了下去,良久,才看見上頭那人終于動了一下。
他居然抬起一手,指向了自己罩住的那只左眼,驀然冷聲開口道:“小丫頭,你進來的時候盯著我這只眼睛看了那么久,是不是因為你很驚訝?因為你打聽來的那些消息里,從來沒有說過我居然是個獨眼。”
林鈺的心頓時咯噔一下,她實在是沒有想到,這人外表看上去這樣粗獷不羈,內里居然也能有猜出人心的本事,說她驚訝也就罷了,居然還能知道她為何驚訝。
那一瞬林鈺的目光都忍不住跟著閃了閃,反應過來之后正要張口回話,這次卻被對方搶了先,只聽他先是呵地一聲冷笑,而后才聲音陰沉地對著她道:“因為以往敢在外面傳我是獨眼的人,早就被我剁了,如此,當然不敢有人再說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林鈺的余光里都能掃到堂上坐著的眾山賊紛紛低下了頭,就好似沒有聽見他方才的那句話一般。
林鈺也不禁微微垂了下眼,有些不明白他為何突然說起這個,正琢磨該怎么回話的時候,下一刻,就聽他突然又問道:“那你知道是誰把我變成獨眼的嗎?”
嗡地一聲,林鈺腦中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難怪他要忽然說起不相干的傷眼,莫不是……
果然,下一瞬她即聽見了答案。
“是肅王,傅崢。”
……
林鈺實在是沒想到情況居然會這樣急轉直下,他果然是說出了她心中的那個猜想,也是她最不愿意成真的那個猜想。
她本以為這個山匪頭子哪怕為難他們,也是出于別人授意,或者干脆就是這人自己想尋他們的麻煩,畢竟這人以往也是那般行事乖張的性子。
以上兩種,她思索著基本都可以通過多多許利,再加上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也總有法子扭轉乾坤。
可她實在是沒有想到,這其中居然還會有這樣的恩怨。
這下子恐怕還真是麻煩了。
身后的鐵信等人聽了這話,也是面面相覷,他們也不知道,自家王爺是何時與這山匪結了這么大的梁子?
再回想那山匪方才說王爺名諱時那般咬牙切齒的語氣,便忍不住把手上的兵器握得更緊了些,目光也不由得紛紛集中到最前方的那個小姑娘身上。
怎么辦?
表小姐這回是真的涉了大險了!
就在林鈺腦海中還在飛快思索對策的時候,她耳邊又傳來了雷伏虎嘿地一聲笑,然后聽他把一口鋼牙咬的咯吱作響。
“怎么?小娘皮,你不是伶牙俐齒嗎?怎么說不出話來了?實話告訴你吧!早在我知道這家商隊背后靠著的是肅王府的時候,我就沒想過讓他們回去!之所以當初讓他們順利出去了,就是為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