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十二房在西南本地比不上其他諸多房頭名聲顯赫,可那位十二老爺敖雄著實是個精明有眼光的人,他早些年就出了西南,去外頭打拼,而今已是敖家在外產(chǎn)業(yè)最多,人脈最廣的人,不比敖家那很多人頑固不化,固步自封,只曉得固守西南祖地。
不過初聽衛(wèi)家人的請求,敖雄也并沒有一拍腦袋就答應了,只說要先考慮一番,畢竟這是筆大生意,也并不那么好辦。隨后他便想起了自己那位從小就個性不羈的小兒子,如今好像正在河西關外瞎混。
當即給小兒子休書一封,讓他想辦法去好好探探肅王府的底,他想知道那位如今處境困難的肅王世子,到底值不值得相幫。
在得到小兒子敖展的回信之后,敖雄思量了一番,便親去了一趟河西鹽池堡,見了傅玄毅一面。
敖雄向來眼光獨到,第一眼見到傅玄毅那一刻,他便覺得此子非常人,他也不是沒見過那些姓傅的龍子龍孫,可一眼望過去能有這樣氣勢的,這位還真是獨一個的。
再經(jīng)過一番深談之后,敖雄當即決定,他不但要想法子日后為肅家軍提供兵械,還要助這位世子殿下早日登上王位!
能有這樣的助力,傅玄毅也事先查過這位敖家十二房的底細了,判斷之下,還是覺得這人可以信任。
不過他也并沒有把指望都放在敖雄身上,只是沒想到,敖展今日給他送來的信里,不僅告訴他承襲封位有望,還說了那廣東霍家也在其中助力良多。
廣東霍家么……傅玄毅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林鈺,若不是有她那邊做了什么,那霍家與他天南地北,八桿子不著的關系,怎會貿(mào)然花那么大的代價來助他?
可林鈺那邊卻什么都沒與他說過,想起林鈺,傅玄毅便又想起,新年以來,他便再也沒有收到她的書信了,上一封還是年前她問候自己順便拜年的那封。
傅玄毅自然察覺到了不對,以往他該是每個月都能收到她的信件的,可張鐵牛那邊報給他的消息一如既往地規(guī)律,都是小姐安好。
他就想是不是她近來太忙的緣故?本來他還想再等等的,若是二月里都沒有信,他定要寫信去問問她。可他到底是忍不住,前兩天就寫了封信送出去了。
傅玄毅從小就個性冷僻,又從小在軍營里和一幫糙漢子呆慣了,林鈺是他頭一次接觸最多的小姑娘,他其實真的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和小姑娘相處,尤其是他還對她……
本來他們若能時不時見個面,當面說說話還好一點,可而今他們相去不知幾千里,書信一來一往,一季都過去了,他又何曾那樣給別人寫過書信!
想起母妃還總是抱怨,說他給誰寫信都像是來往公文。所以雖然每次他收到林鈺的來信心里都忍不住歡欣雀躍,可卻實在有些不知道,他到底該怎么給她回信呢?
每次他都是打了好幾遍的腹稿,又修改謄寫好幾遍,可等到送走之后,卻又忽然意識到,好像還是寫得不太對?
他的性格向來果決勇毅,可給林鈺寫信這件事,當真是他從小到大遇到的頭等難題。
此刻傅玄毅又坐到了書案后,提筆蘸墨,他想問問林鈺關于霍家的事情,尤其是林鈺到底許出了什么樣的條件,這才能說動那位霍家九爺來助他,他不想林鈺為了他忍受他人一絲一毫的委屈。
可他望著自己筆下寫出來的那幾行字,越看越覺得不合適,怎么看都覺得是在質詢她?這話到底該怎么說?
眼看著筆尖都在紙上暈染出一大塊的墨點了,傅玄毅忍不住扔了筆,把那張信紙揉成了一團,扔進了一旁的火盆里。
看著火盆里驀然躥起的火舌,他不禁就在想,若是她眼下就在他跟前就好了,他想看著她對自己笑,想聽著她與自己說話,不管怎么樣,不比那幾張孤零零的單薄信紙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