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留匈奴者前后十余輩,而匈奴使來漢,亦輒留之,非得人數相當才罷休。
郅支有極大嫌疑,故大單于審了又審,但郅支都矢口否認,幾要拔刀自殺以示清白。大單于這才信了他,又開始盯著主戰諸小王萬騎長一個個問,他們也都撇清了關系。
問到最后虛閭權渠煩了,大罵道:“難道還是漢人自己燒的不成?”
右賢王出列道:“大單于,此事還真可能是漢人自為!”
和任弘的豐富對壘經驗能增加智商,右賢王給眾長講起在西域時吃過任弘的虧,十年了,十年來他走過的路,基本就是任弘的套路。
從樓蘭城下不斷讓人出出進進的空營,到鐵門一夜筑起的雄關,再到離間計,最后是烏孫戰爭的轉戰千里七戰七捷,吳宗年的背叛。
莫要因為近年任弘的驍勇威名,而忘了此人早先極善用計謀,而燒受降城這件事,真像他手筆。
右賢王道:“小王曾聽漢人謀士說過,與胡一樣,漢皇帝群臣戰和不一,此事可能是漢人主戰一派所為,或許便是那任弘的陰謀!”
……
剛剛得到消息的長安,群臣也在承明殿討論此事,今日天子劉詢特地不參加朝會,令兩位大司馬和丞相、御史大夫代為主持,讓兩派臣子不要有所顧慮,放開了吵。
最先上場的是小輩們,義成侯甘延壽成年后嗓門漸粗,有向韓敢當靠攏的趨勢,他大聲道:“我乃北地人,一百年前,匈奴焚毀了北地回中宮,孝文皇帝以此為奇恥大辱,赫然發憤,遂躬戎服,親御鞍馬,從六郡良家材力之士,馳射上林,講習戰陳,聚天下精兵,軍于廣武,顧問馮唐,與論將帥,欲親征匈奴!”
“只可惜遇上了濟北王劉興居反叛,此事遂罷。”
“今日匈奴再焚我大漢之邑,毀受降城,可大漢,已非百年前的大漢了!”
“然也!”新陽侯、建章衛尉辛慶忌應和道。
“戎狄無信,孝惠、高后時遵而不違,匈奴寇盜不為衰止,而單于反以加驕倨。逮至孝文,與通關市,妻以漢女,增厚其賂,歲以千金,而匈奴數背約束,邊境屢被其害。此則和則無益,已然之明效也,還是要以武折之!”
大漢確實是不再是一百年前的小受了,起碼反戰者不敢像季布呵斥樊噲那樣說:“辛慶忌、甘延壽可斬也。”
聰明人如魏相已經不說話了,只有蕭望之執拗地說道:“此事尚待查明,受降城已空,匈奴早不燒晚不燒,為何偏在左賢王入朝時燒之?或是天干物燥自己失火……”
“五原屬國說,是人為所放,至于為何偏挑這節點縱火與漢交惡?”
吳宗年笑道:“蕭大夫不懂匈奴之性,真如豺狼一般,子女不孝父母,父母亦對子女隨時摒棄。昔日頭曼單于有太子冒頓,后有愛閼氏,生少子,頭曼欲廢冒頓而立少子,乃使冒頓到月氏國為人質。冒頓前腳剛到月氏,而頭曼單于便急擊月氏。月氏王欲殺冒頓,虧得冒頓盜其善馬,馳騁亡歸。后來冒頓又以鳴鏑射殺了頭曼,篡位為單于。”
“今日之事亦然,我聽聞,單于有長子名曰呼屠吾斯,擊滅丁零之叛,為左谷蠡王,在左賢王南下后,掌管左地之政,此事要么是匈奴單于欲廢嫡立長,要么就是呼屠吾斯欲謀害其兄所為!”
這猜測合情合理,而任弘又恰到好處地一錘定音。
“諸公!請看這是何物!”
作為今日集議的主持者之一,他拍了拍手,讓人端著一件貂裘走了上來。
“此乃單于讓左賢王獻給陛下之馬、裘之一,確實是好貂啊,諸君再看,這又是何物!”
在任弘示意下,太醫令小心翼翼,戴著布手套,臉上蒙著巾,將貂裘翻過來,將其裁剪開來,找了一會后,將縫在一起的皮革拿下一塊,放在木盤上給群臣過目,卻見這皮子顏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