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騎將軍,車騎將軍!”
出征前一日,天子在宮中宴饗,任弘在公車司馬門處卻遇到了趙充國,這老家伙擁有與他年紀不符的矯健,大步流星往前,任弘得小跑才能追上。
趙充國耳朵還沒背,聽到聲音,回頭看著任弘氣喘吁吁地跑來,不由搖頭道:“道遠年方三十五罷?”
“三十有四。”
“才三十四?”
趙充國不知是羨慕還是惋惜,捋須道:“老夫七十六了,走得比你都快些!”
也就老將軍能這樣和任弘說話了:“如今朝廷在八校中選拔道遠的親衛千人,效仿古之魏武卒,得披數十斤重的鐵扎甲,拿著戈矛,腰帶環刀,還得背上弩機和五十支弩箭,攜帶一天糧草兩個馕,天亮到天黑,走完三十里地。若讓道遠去,恐怕連個親衛都當不了。”
這標準顯然比魏武卒低多了,且也只有千余人能達標,任弘笑道:“弘麾下有此之士,何愁郅支不破?”
趙充國拍著任弘鼓出來的肚腩開玩笑道:“道遠自己也得多練練了,勿要拖了大軍后腿。”
二人同行入宮,任弘見趙充國并非硬撐,確實是身體極佳,不由欣慰。
在匈奴殘滅后,大漢周邊幾乎沒有任何敵人,連西方羌亂也被提前平定,桀驁不馴者被驅趕去了高原,剩下的都也熱衷于和漢人做茶葉買賣,以鹽、馬換茶餅。
唯一值得擔心的,就是北方的丁零、鮮卑、烏桓會不會坐大。盡管任弘將草原割得四分五裂,還扶持了彌蘭陀的那支佛教,讓匈奴上下層都將希望寄托在來世轉生成漢人貴族、百姓上。但鬼知道會不會出現某個異數,馬鐙馬鞍太過簡單,鐵可以被其他材料替換,漢軍使用后也漸漸散播出去了,其影響是難以估量的。
但只要趙充國在一天,便不必有慮,老人家活了七十多歲,自結發入伍以來,見證了大漢整整一甲子的興衰,他用兵冷靜,又頗知四夷虛實,任弘一走,趙充國將成為朝中武將之首,有他鎮著,就不怕小丑跳梁。
瞧這樣,老將軍起碼還能挺十年吧?
“老夫也有害怕為敵之人。”二人說著話往前殿走時,趙充國卻如是說。
“將軍還有忌憚者?誰人也?”
趙充國低聲笑道:“還能有誰,自然是道遠你啊!”
任弘一驚:“弘怎么會與將軍為敵?”
趙充國收斂了笑:“老夫也希望如此。”
任弘明白趙充國的擔憂所在,是怕他離漢后又與朝廷翻臉,就像韓王信、盧綰這倆貨一樣。便朝老將軍拱手,真心實意:“將軍請放心,弘不管身在何處,做何事,皆是漢臣,絕不會與大漢有釁。”
“還是同五年前將軍所言的一樣,將軍來做大漢的物莫之能陷之盾,而我,就做大漢的無不陷之矛!然矛盾永不相擊!”
趙充國信了:“這便好,老夫只冒昧問一句。”
“道遠打完郅支,多半是不回長安了罷?打算去往何處安身?”
巧了,前天晚上,任弘給耿壽昌、劉更生交待完后事,皇帝便召他進宮,也不讓其他人陪醉,只君臣二人喝到大半夜,真好像又回到了尚冠里中時,說了許多話。
酒酣之際,劉詢也似是關心,似是試探地問了任弘這個問題。
好像所有人都不擔心任弘對付郅支這一仗,只覺得他必勝,任弘不由想,若事先吹了那么多,醞釀了那么多,最后志得意滿西出,結果打郅支就輸了,灰溜溜地跑回來,那就神作了。
而前夜劉詢問時,任弘雖帶著醉意,卻也沒透露自己的最終目標,那太托大了,甚至會嚇到皇帝,但若是離漢太近,又會讓劉詢生出與趙充國一般的擔憂。
故任弘只告訴了皇帝另一處,不遠不近的地點。
那地點還與劉詢身世有些關聯,成功地讓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