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這時,一次船舶相撞,陳湯意外落水,眾人才知曉一件事。”
褚少孫道“何事?”
高梧桐笑道“他也不會水,差點淹死,說什么在大野澤從小修習水性,竟是誆騙驃騎將軍的!”
“那豈不是要受責罰?”
高梧桐搖頭“陳湯向將軍請罪,又說什么……‘博望初涉大漠,不知路途之遙;忠節出使匈奴,亦不先知北海之寒;人非生而善水,皆后天所習也。將軍再給湯三天時間,湯一定能在水中靈活自如!”
“原來過去半月,他一直在入夜后偷偷出門習水性,將軍就又給了他三天。陳湯每日吃了飯就在海中練,幾度精疲力盡差點被浪卷了去,三日后,真能在淺海游了。”
”將軍奇之,遂讓陳湯戴罪立功,派他與靠俘虜烏弋山離國舟師組建的十來艘船,去海邊島嶼掃清烏弋山離殘黨,大獲全勝。別看陳湯看似白面書生,卻通兵法,指揮起打仗來頗有天分,從此便成了驃騎麾下愛將。“
這確實是個有能力、有野心又頗具膽略的家伙,他沉勇有大慮,多策謀,喜奇功,每過城邑山川,常登望記錄。
眼下身毒形勢,都護府占據了北身毒全境。西身毒、中身毒都是四分五裂的數十個小邦;東身毒是繼承了孔雀、巽迦兩大王朝的甘婆國和古國羯陵伽;南身毒是大邦百乘國,據說有城池三十,步兵十萬,騎兵二千,象軍千頭,半島末端上則是注輦國,次大陸最南端亦有島嶼獅子國(斯里蘭卡)。
這些國家但凡靠海的,差不多都被陳湯刷了戰功。
高梧桐道“先時,太白港開通了去往西方托勒密埃及的航線,原本西人商船多去往西身毒蘇刺陀國(印度古吉拉特)貿易。蘇刺陀國當西海之路,人皆資海之利,興販為業,貿遷有無。如今聽說太白港有絲綢賣,都轉而來此。”
“蘇刺陀國不樂,仗著有沙漠大海阻隔,以為漢不能至,元康三年,派舟師裝作海寇來劫掠,陳湯以寡敵眾,御賊于海外,大敗之,蘇刺陀國遂朝于都護府,不敢再爭航路,這是他第一戰。”
“因信德道向東是大沙漠,去西身毒、南身毒、東身毒,唯獨水路最為便利,而大漢南方舟船來都護府,亦要經過三地。南身毒注輦國多有海寇,橫海劫掠商賈。元康年間時,將軍令陳湯討之。六合元年,陳湯讓人假扮商賈,吸引注輦國發兵追擊,又以舟師乘風而行,一舉擊敗注輦,俘獲船舶十余艘。“
“注輦國南方有島嶼,島上有獅子國,大漢船舶經過須入港停靠,卻為獅子國王所勒索。六合二年,將軍令陳湯前去問罪,陳湯直接帶上已多達百艘的舟師,登岸奪了獅子國一港,逼得獅子國王割地納貢,自此大漢船舶西來,再不愁沒地方停靠了。”
這便是讓陳湯晉封關內侯的三場仗了,而都護府的海軍也從無到有再到強大。不過從高梧桐的敘述里,褚少孫卻聽出來一點酸味。
到了次日,褚少孫便明白高梧桐為何在說陳湯和舟師功績時心情復雜了。
卻是因褚少孫試圖與這館舍的小吏多打聽些本地傳聞,結果不聊不要緊,一說話,雙方發現同是黃皮膚黑眼睛的他們,居然語言不通!
咿咿吖吖了半天,褚少孫只能放棄。
這不是孤例,出了館舍,在這漢人聚居的河心島城轉了一圈,與人說話,發現多是雞同鴨講,這群人的方言晦澀難懂,還不會說長安雅言。
高梧桐醒來后,看到悻悻而歸的褚少孫,笑道”彼輩多是荊楚之人,甚至還有甌人、越人,先生一個潁川人,若能聽懂,那才奇怪了!“
原來,因為信德地區暑熱,淘玉工們多不愿來此安家。本地漢人移民多是海路開通后,跟徐聞商船而來的南方人,聽說漢人到了身毒就能做人上人,甌越之族也仗著容貌接近,冒充而來。
他們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