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者的藏身地呢。
而當四人靠近那村邑時,便明白粟特人為何被趕出城居住,并與其他村邑完全隔離開了。
粟特人正聚集在村邊的一座土丘上,舉行著詭異的儀式。
卻見數(shù)十名粟特人,都穿著黑疊衣,遠遠圍著土丘繞圈,光腳邊走邊跳,撫胸號哭,涕淚交流,然后又緩緩向后退,望著土丘下拜。任弘和劉瑤光面面相覷,他們來得不巧啊,莫非是趕上葬禮了?
但當他們看清那土丘上的情形時,從劉瑤光到韓敢當,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嫌惡表情!
卻見一具赤身果體的男尸被放在土丘上的磚臺上,仰面躺著,看上去已經死了很多天,散發(fā)出陣陣惡臭。
更恐怖的是,一群狗,粟特人養(yǎng)的家狗,有黑的也有白的,正圍著尸體撕咬咀嚼,不一會功夫,那男尸已皮肉不全,腿骨畢露!
而那些方才還痛哭流涕的粟特人,大概是男子的家人朋友,面對狗食人尸的場面,卻不怒反喜。
“我想起來了。”
劉瑤光低聲道“姑墨人說過,粟特人有陋俗,專于其聚落旁筑一臺,每有人死,取尸置至,令狗食之,直到只剩下白骨為止,我還以為是玩笑話,不曾想竟是真的。”
烏孫、姑墨、龜茲和中原一樣,皆是土葬的邦族,講究人死歸土,留個全尸,他們連羌人火葬都覺得無法理解,更何況硬核的葬身狗腹?這死法比戮尸還嚴重啊。
韓敢當?shù)纱罅搜邸半y怪先前有粟特人會掘居盧倉大漢將士之墓,原來彼輩對自己人的尸體也如此折辱啊。”
身后傳來一個聲音“諸位恰恰說反了,真正信奉阿胡拉瑪茲達的粟特,都認為死尸為不潔之物,黑暗進入了身體,才帶來衰老和死亡,任由它與地面、水、火接觸,會污染萬靈。所以必須凈化,只能讓鳥兒或狗食盡。”
“所以真正的粟特人,絕不會碰死人遺物。這不正說明,那些掘墓之賊,是冒名的雜胡,是附墨城的假粟特人么?”
任弘回過頭,正是刮了胡須后,臉顯得更胖的粟特薩寶史伯刀。
哪怕史伯刀再三解釋,但劉瑤光和韓敢當還是接受不能,進了粟特人村邑,喝他們的水,吃他們的食物時,都有些遲疑和擔憂,哪怕愛干凈的粟特人確實將屋舍打掃得一塵不染。
任弘?yún)s明白,這就是粟特人到哪都受排擠的原因啊。
聽說不管是于闐還是姑墨,只要見識過粟特人葬禮的城邦,都毫不留情地將他們轟出主城,偏僻角落一邊呆著去。畢竟這種驚世駭俗的葬俗,在火祆教信徒以外的民族,都被認為是殘忍野蠻,很難讓人接受。
“難怪火祆教幾乎沒法傳播,就算不講究血統(tǒng),誰死后愿意變成一坨坨狗屎啊?這算不算活到狗身上去了。”
但這樣也好,雖然擁有財富,卻在西域備受排擠,毫無地位的粟特人,正需要攀附一個能保證他們安全和經商的強權帝國。
史伯刀先前在龜茲城與任弘接頭時,便告訴他,自己會賄賂守衛(wèi),帶著所有粟特人趕著駝隊離開龜茲城,前來姑墨的粟特人聚集點避難。因為史伯刀感覺龜茲要亂,待下去會出事。
“果然,才出城不久,就聽說龜茲王死了,是因為……”
史伯刀哈哈笑了起來,湊在任弘耳邊道“是因為任君召妓不滿,大鬧龜茲引發(fā)了他的心疾,忽然暴斃。”
“這么說我也和傅公一樣,殺死一個叛漢的胡王了?真得感謝龜茲人,這是大功啊。”
讓任弘也樂得不行,二人已經十分熟絡了,他拍了拍史伯刀鼓起的肚子“不過史薩比,那一日,我可是對你的表現(xiàn)十分滿意啊!之后又發(fā)生了何事?”
史伯刀道“絳賓做了龜茲王,姑翼主政,龜茲戒嚴,城中聚集了兩千兵,彈壓不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