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白銀萌人在梧桐下加更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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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春的碧綠草原上,元貴靡在召集部眾,雖然他披掛甲胄,身騎高頭大馬,但給烏孫的鼓勁說話時,總是不夠硬氣,軟綿綿的。畢竟路得自己走,解憂公主不可能每句話,都給他準備一份臺詞啊。
而烏孫眾人知道是由他統兵外,也有些異樣,交頭接耳。
幸好還有楚主侍女馮嫽的丈夫,烏孫右大將為其副手。
這是一名對戰爭和掠奪很熟悉的首領,卻見他策馬在烏孫人中游走,幾個玩笑便將氣氛調動起來了。
遠遠望著這一幕,解憂公主喃喃道“我與昆彌育有三子二女,元貴靡性情有些柔懦,加上相貌也更像我些,故不為烏孫眾翕(xi)侯所喜。”
“但他是長子啊,是全家的指望和頂梁柱,此番將兵擊龜茲,我希望他能擔當起大任來!”
解憂又看向備好弓矢馬匹后,正在與弟、妹道別的瑤光。不管她縱馬到哪,烏孫人都會肅然起敬,不敢輕視。
因為瑤光從小只有欺負別人的份,揍得烏就屠滿地找牙,弓箭、騎術比起男子來都不遑多讓,是能夠讓烏孫人生出尊重來的強者。
“我這長女與其兄長恰恰相反,她從幼年便十分懂事,總在人前故作剛強,不愿犯錯,不敢犯錯。因為她知道,吾等遠離故土,與大漢失去音訊,長兄又柔懦,若她再不站出來,弟妹恐怕都要受人欺辱。”
“瑤光希望能像馮嫽那樣,成為我的依靠。有時候我也在想,元貴靡與她性情換一下,或者她生來便是男兒身就好了……”
任弘卻不這么認為,然后掏出來比我還大?不好,這絕對不行。
他肅然道“女兒身又如何?就比如楚主,赴萬里和親,為大漢羈縻烏孫,堅持了二十余年,終有成效。在小子看來,楚主為大漢立的功,是可以與持節十九年不失的蘇子卿相提并論的,羞煞許多只知高談闊論的碌碌男兒!”
“頭一次有人這般夸我。”解憂公主啞然失笑,卻又搖頭道
“我有自知之明,這種贊揚可不敢當。只求國中的諸卿百姓,不要鄙夷我這遠嫁戎狄的女子,覺得是我自賤就不錯了。”
作為叛王孫女,宗室罪人,人心的冰冷與惡意,她小時候可見識了不少。
解憂眼里帶著一絲無奈“有很多事,女子是做不了,也無可奈何的。尤其是在烏孫,看似女子說話也算數,可以擁有自己的畜群,但一旦丈夫不在了,就要像財產一樣,被其弟、子甚至孫兒繼承。”
說到這,解憂卻忽然打住了,笑道“也罷也罷,再說下去,我也能寫一曲《悲愁歌》了,任謁者就當是我這又蠢又老的婦人在抱怨吧。”
任弘默然,半響后才道“小子還有一事想要勞煩公主……”
“是關于翻越白山的險道罷?”
解憂公主好似早就猜到任弘的擔憂,笑道
“任謁者且放心,我昨日宴饗之后,便已說服昆彌,連夜派親信去堵著,任何人不經昆彌允許,皆不得翻山去姑墨國。”
“如此一來,匈奴公主和烏就屠就算要派人去給匈奴、龜茲報信,也得往東走,繞一大圈子,行程大概與汝等差不多。”
“所以只要兵鋒足夠快,便能打龜茲一個措手不及!”
任弘服氣了,真服氣了。
解憂解憂,真是解人之憂啊,任弘的擔心,她幾乎都先一步考慮到了。
楚主確實是有大智慧的奇女子,和這樣的人合作,真是絕佳的體驗,誰不希望有這樣的隊友呢。
烏孫人的部眾已經集結完畢,任弘得走了,眼看元貴靡和瑤光都要來向解憂公主道別,解憂遂加快了語速。
“任謁者,此番東征,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