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奉德才輕輕打開了傳書。
他掃視上面的字,眼睛睜得老大,然后便狠狠瞪了任弘一眼!
傳書被遞給任弘“速速記錄在案!”
任弘應諾,跪坐在蒲席上準備書寫,可一瞧那傳書,卻是一愣。
“元鳳二年八月癸亥,大司馬臣光、御史大夫臣欣,承制詔侍御史曰
駿馬監傅介子奉詔使西北國。
御史大夫欣下右扶風、隴西、安定、武威、張掖、酒泉、敦煌諸郡置、廄,承書以次為駕,當舍傳舍,為駕三封乘傳,如律令!”
這是漢朝傳書的標準格式,一年前由大將軍霍光命御史府下達,意思是沿途點到的各郡置所客舍,都要按照規格接待去往西域的朝廷使者傅介子,勿論去來。
不會錯的,類似的傳書記錄,懸泉置已有一份,任弘曾反復翻閱過。
那次是前往西域的記錄,而如今再見這傳書,則意味著傅介子,已經回來了!
驛使的話,更是應證了這點“傅馬監已至郡府,他急著趕回長安,只在敦煌城里休憩一夜,一早便要東行?!?
“郡守和督郵令我趕在他們之前,通知沿途各置所,依次做好接待準備。”
任弘連忙向驛使詢問“傅馬監何時會到懸泉置?吾等殺羊宰彘可還來得及。”
“明日,不對……”
驛使往嘴里灌了一口水,搖了搖頭
“是七月已卯,今日傍晚!”
……
驛使匆忙吃喝一番,用冷水激了激臉,顧不上休息,便跨上新換的驛馬離開。他肩上背著裝有傳書的紅白兩色挎囊,一只手高高舉著通關符節,緊抿著嘴,駕馭紅鬃馬,如一支箭般,向東絕塵而去!
他還得趕往下一站,換馬不換人,要一直跑到東邊的酒泉郡,才算完成使命。
此時,天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徐奉德看著驛使遠去,卻猛地回頭,想踢任弘一腳,被他靈活避開。
徐奉德氣得罵道
“你個小孺子,不是說傅介子還有八九天才到么?”
任弘解釋道“按理說是該如此,都怪那蘇延年與陳彭祖去得太晚,害得我算錯了時間。”
這年頭又沒電報,兩邊就算約定具體時間,碰頭錯開幾天,也是常有的事。
畢竟,連熟悉胡地,可以自動尋路的博望侯張騫,都能在打匈奴時失期晚到丟了爵。
但話說回來,傅介子前日才至玉門,昨日抵達敦煌城,今天就要跑到懸泉置,這也太趕了吧!
敦煌郡東西數百里,有九座置所,從玉門關到此地,依次有龍勒置、敦煌置、遮要置,這之后才是懸泉置,差不多六十里一置,一天走一站。
可傅介子,卻是以一天兩站的速度狂奔啊!
“這傅介子,急著回京趕考么?”
任弘暗暗嘟囔,正要與徐奉德商量對策,誰料這糟老頭子也是心大,竟打著哈欠說道
“老夫不管,此事你已一口攬下,不論傅介子是今日到還是明日到,都給給我籌備妥當了!”
他甚至拍了拍任弘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任弘啊任弘,你若是這點小變故都應付不了,就安分守己,好好呆在懸泉置接老夫的位子,也別想著做什么大丈夫,去異域立功了!”
言罷竟伸著懶腰,回去補覺去了。
眼看徐奉德做了甩手掌柜,只剩下自己一人扛下擔子,任弘不由得深吸一口氣,最后卻露出了笑
“有點緊張的感覺了!”
他知道,今天,七月已卯,這將會是懸泉置,極其忙碌的一天!
……
s漢書顏師古注“律,諸當乘傳及發駕置傳者,皆持尺五寸木傳信,封以御史大夫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