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拼刺刀么?然后就牽著剛買的一頭肥羊,離開了集市。
“是個好燧長,虧得有這樣的人,吾等在塞內才能安睡。”
眼看任弘遠去,集市里的眾人都對這后生贊不絕口,甚至已有幾個大媽詢問旁人“這位任燧長可婚配了?”
而任弘騎在馬上,回過頭看去,只占了一條街的鄉市雖小,卻熙熙攘攘,充滿了人情味和煙火氣。
半個月趕一次的鄉市,會從早上一直開到傍晚,讓十里八村的人都來各取所需,推讓之間,盡顯市井風味。
這份日常生活是多么熟悉啊,讓任弘恍惚覺得,不該是邊塞該有的模樣……
塞上是鐵血崢嶸,戈壁風沙,塞內則是男耕女織,雞犬相聞,黃發垂鬟,怡然自樂,多么奇妙的對比。
“這就是長城,還有我們這些戍卒存在的意義吧。”
任弘發自內心感慨道“真希望敦煌的百姓,能一直過風平浪靜的日子,不必再受匈奴襲擾之苦!”
……
等任弘他們回到破虜燧時,已是日上三竿,韓敢當在做早上的巡視,而宋萬則趴在案幾上,一手拿著個東西,一手持著筆在認真地寫著什么……
“燧長回來了。”
見任弘他們歸來,宋萬連忙放下手中的物件站起身來,幫忙拎肉牽羊。
宋萬的變化是很大的,經過凌胡燧的案子后,他現在對任弘唯命是從,不復剛來時的杠精模樣,前幾日甚至厚著老臉向任弘請教如何識字——做燧長要書寫《日作簿》,每年還得為燧卒上功,所以必須識字,宋萬資歷是夠了,卻吃了沒文化的虧,錯過了很多次升遷。
任弘沒有拒絕,稍加指點,然后每逢閑暇時,就老是見宋萬在那練習了。
任弘走到案前瞅了一眼,果然,宋萬放下的是一個木觚,用木塊削成幾面而成,這當然不能作為正規的文書,而是在烽燧置所里常見的“習字簡”。
在敦煌烽燧里,不乏宋萬這樣渴求識字的吏卒,因為簡牘有限,他們就隨便找來木棍削一削,每一面上都能習字,寫得滿滿后刮掉,就又能重復利用了,便宜又實惠。
宋萬也是有意思,他最先求問的,不是任弘也不懂的詩、春秋,而恰恰是其父親、母親、妻、子、孫的名字。
任弘由此得知,這老宋別看才四十多歲,卻已有兩女一子,皆已成婚,前年剛有了孫兒。
不過這木觚上的字,卻也不是其親眷的名字,而在反反復復書寫一個字“漢”。
每一面上都是如此。
“為何只練這一個字?”任弘問宋萬。
宋萬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身為大漢子民,為大漢守了這么多年烽燧,卻連‘漢’字咋寫都不知,實在不該。更何況,瞧來瞧去,總覺得這字甚是好看,只可惜,我筆下寫來就變丑了……”
宋萬有些慚愧,他手上沾滿了墨,顯然花了不少功夫,但觚上的字跡歪歪扭扭,十分笨拙,只有小學二年級初學練字的程度。
任弘卻道“天漢、大漢,這的確是最大氣,也最該學會的字。”
“已經比最初有進步了,宋助吏勉之,這樣練下去,到冬至日的時候,你就能自己給家里寫信了!”
宋萬頷首稱是,從一個不識字的文盲到能寫出字來,讓人有種成就感。他念叨著自己之前許多年被農忙、服役耽誤了,兒子也是個睜眼瞎,但孫兒卻萬萬不能落下,一定要讓他從小識字……
和任弘走到院外,呂廣粟和張千人正準備殺羊剝羊,而買來的面粉也倒在陶盆里了。
宋萬看著這些食材問道“燧長說今日要帶著眾人好好吃一頓,慶賀一番,這是要做什么吃食?”
“敦煌名吃。”
任弘捋起袖子準備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