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發回去令他們重擬?!?
安樂笑道“任弘竟敢缺席陛下的登基大典,誰也救不了他,再加上他與霍氏交惡已久,霍夫人深恨之,尚書臺那邊也不會保他?!?
可一直等到下午,那彈劾任弘的奏疏都不見蹤影,劉賀覺得不對,讓安樂去問問大將軍和尚書令,唯恐別人不知道是自己安排人彈劾的任弘,但安樂卻只帶了個傳話的中黃門弘恭回來。
弘恭低眉順眼,心里卻將新天子和英明睿智卻足夠隱忍的大行皇帝比較了一番,只暗暗感慨一代不如一代。
“敢告于陛下,那份彈劾奏疏,被大將軍留在尚書臺了?!?
“留在尚書臺了?”劉賀有些發怔,直到弘恭告訴他未央宮的規矩是,所有奏疏都要一式兩份,大將軍可以開啟副封,若覺得事情小,就不必請示皇帝,于是正副一同屏去不奏。
安樂替劉賀斥罵弘恭“任弘缺席天子的登基大典,這也是小事!?”
弘恭稽首,表情卻很無奈“西安侯在前幾日就向光祿勛取急告歸,光祿勛稟于大將軍,準其謁歸三日,故而缺席。大漢有律,民產子,復勿事二歲,西安侯之妻產子,情有可原,不必追究?!?
他又道“尚書令說,其實沒來的也不止西安侯,諸侯皆得竹符使者之命,未曾入朝,二千石忙于治事者,也大不必入宮?!?
有急事時向上級申請請假,這是秦朝時就有的制度了,漢高祖劉邦為亭長時,便常告歸種田——實際上老劉八成是招朋引伴喝酒去了,田里的事丟給呂后忙碌。
準假,這確實是領導的權力,總不可能每張假條都要皇帝親自批示吧?那天因各種事沒來的人多了去,追究了任弘,其他人是否也要責罰呢?
聽了尚書臺的回復后,劉賀有些發懵,大漢權力運轉的規則,和他想象中皇帝一言九鼎,想殺誰就殺誰全然不同,只在弘恭告退后喃喃道
“任弘逼死了將朕養大的善,又不敬于朕啊?!?
“難道就這么算了?”
……
“當然不能就這么算了?!?
尚冠里中,再次聽到楊惲的通風報信后,任弘心中暗道。
他之所以有恃無恐翹了即位大典,自然是得了霍光默許的,雖然是事出巧合,任弘主動提出,但霍光那邊,恐怕也是順水推舟,對新天子的試探仍在繼續。
劉賀這次指示手下人彈劾他,大概率是安樂進讒言外加想要報復一時沖動,可在霍氏那,卻會被品出不同的味道。
不管劉賀等人是否意識到,這次事件,都成了他對天子究竟有多大實權的試探。
尚書臺若順了劉賀的意,多半會讓他生出更大的膽子來,而直接扣下奏疏,便能讓劉賀觸到四壁,讓他知道,大漢究竟是誰說了算!
結果自然不出任弘所料,大將軍果然是個講規矩的政治家,任弘先前站隊表忠心,愿做他霍光的“孤臣”,霍光也抬一手護著他,不是任弘吹噓,他在接下來擊匈奴救烏孫的戰爭里,確實不可或缺。
任弘先前還猶豫,會不會因為自己扇動的微風,讓歷史有了改變,可現在仔細一琢磨……
“多虧了那趟去昌邑的差事,多虧了大將軍喜歡以人為棋的做派,就算歷史被改變,劉賀一直做皇帝,我也不怕了?!?
從站隊那一刻起,他今年的仕途就穩了。
“故善戰者,立于不敗之地,而不失敵之敗也。我現在已投靠霍光,他也需要我來增加戰爭勝算,短期內無人能動俺西安侯,但也不能放過進攻敵人的機會啊?!?
尤其是對方破綻百出的情況下。
聽完楊惲吐露劉賀那些從官奴仆在未央宮里做的事,已然惹了眾怒,當年漢文帝只帶了六個親信入長安,而劉賀卻將兩百多號人,整整齊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