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器量!”
權力是有毒的,能讓人上癮,劉詢亦是如此。就像坐一旁看人打了六年游戲,如今終于能上手過把癮,卻還得讓給別人,你繼續干看著,誰愿意啊!
這話真是撓到劉詢心里了,他停頓了一步,又與任弘挨得近了點,不那么疏遠了,嘴上卻只道:“朕才干平平,被倉促立為天子,我是怎樣的人,西安侯難道還不清楚?你我之間,何時多了阿諛虛言。”
從你做了皇帝那一刻起啊,上了岸的魚,還是魚么?
“絕非虛言,也不瞞陛下。”
任弘無奈,只說道:“在孝昭駕崩后,群臣擇嗣時,我便如此認為!我告訴自己,若皇曾孫能夠繼位,對天下一定是好事,也正因如此,奉命去昌邑國迎昌邑王賀時,我便覺得他才干平平,德行有虧,較陛下大為不如。”
確實,雖然廢立時任弘不在長安,但他確實是第一個對昌邑王發難的人。
而回想起來,那幾年在西安侯府做客的時光,真是讓劉詢受益匪淺,所讀《史記》,以及同任弘、楊惲、張敞等人的縱談古今中外,讓他大漲見識。
為帝后能漸漸坐穩君榻,對權術駕輕就熟,也多虧了西安侯的錦囊相助啊。里面的每一件事,真是一心為自己和許平君著想。
想到這,劉詢胃里都暖暖的,也下定了決心,心中暗道:
“快馬先死,寶刀先鈍,良木先伐。大將軍臨終前之言暗藏殺機,無非是欲拔高西安侯,而保全霍氏外戚權勢,若換作是別人,朕便信了,但大將軍錯料了西安侯!”
“也錯料了朕!”
劉詢這六年時常去石渠閣閑逛觀書,不論莊老還是申韓,皆有涉獵。
其中韓非子講述君臣關系,說:“上下一日百戰。”
下匿其私,用試其上;上操度量,以割其下。故度量之立,主之寶也;黨與之具,臣之寶也。臣之所不弒其君者,黨與不具也。故上失扶寸,下得尋常。
讀著這段話,再看看現實,真是毛骨悚然:霍氏黨羽盤踞朝野,廢立皇帝如同兒戲,雖然這件事對劉詢有利,但整個未央宮防務都在霍家人手里,誰知道他哪天就會重蹈劉賀覆轍呢?
幸好最終證明,大將軍對漢室是忠誠啊,那些恐懼與忌憚,也慢慢轉變成了感激。
而韓非也給了解決之法:“有國之君,不大其都;有道之臣,不貴其家;有道之君,不貴其臣。貴之富之,彼將代之。”
現在,劉詢又是給大將軍帝禮下葬的待遇,又重賞霍家,若真是為他們好,恐怕就不會如此做了,宮室防務全在“別人”手里,他也不難安寢啊。哪怕只是為了大將軍,劉詢也會讓霍家與國同休,但有些權力,必須收回來!
反之,對西安侯,確實不需要故意給他一個“大將軍”的位置以示尊崇,西安侯極知分寸,今日聽其言語,也不欲成為第二個霍光。
劉詢不似歷史上,遭遇了愛妻忽然暴斃的打擊,他的心中,仍存著一絲善意與信任。
劉詢相信,他們會走出一條全新的路!
不同于秦昭王與白起,不同于高皇帝與淮陰侯,亦不同于孝武與衛氏的路——衛青雖然善終,但衛氏沒有,那是劉詢悲慘的身世,亦是心中永遠的痛。
因此,當前段時間,許平君怯怯地說希望讓長公主與任家的小任白聯,來個親上加親時,劉詢都是斷然否定的。
老子有言,大曰逝,逝曰遠,遠曰返。想要關系長遠,還是保持恰當的距離為妙。
說開之后,接下來的一路上,二人腳步都輕快了許多,他們低聲談論起了大將軍之薨。
劉詢感慨:“當初朕始立,謁見高廟,大將軍霍光從驂乘,雖然他并不高大,也無武藝,但氣勢壓人,朕只感覺,若有芒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