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危機,都因皇帝的罪己而順利度過。
唯一值得注意的,便是朝中的人事變更了,按理說田廣明黯然背鍋下臺,應由御史大夫杜延年接替相位?
但結果卻出人意料“丞相并非杜幼公,而是長信少府韋賢接替,杜幼公仍為御史大夫。”ii
這當然并非大將軍對杜延年不滿,恰恰相反,霍光大概是感于近幾年災害頻發,而丞相成了高危職業。田廣明那種平庸才疏之輩罷了也就罷了,但杜延年是田延年死后,霍光在政務上僅剩的一臂,不容有失。
如此一來,數年前因賢良文學叩闕黯然被踢出未央宮的韋賢,在教了太皇太后幾年詩書后,再度回到了前臺,只不知等待他的是福是禍。
任弘麾下的校尉韓敢當等關切的是另一件事“都護,今年還會與匈奴開戰么?”
匈奴的大亂已持續了小半年,雖然白災黑災都已過去,但對其經濟打擊極大,據斥候所見,光是在右地一些部落里,人民死者什三,畜產什五,匈奴大虛弱,諸國羈屬者皆瓦解。
丁零人在北海反叛匈奴,攻其北,烏桓聯合東胡入其東,掘匈奴單于墓葬,凡三國所殺匈奴人達到數萬級,馬匹牛羊的損失更以十多萬計。ii
眼看匈奴如此虛弱,四面起火無暇南顧,若是再來一次元霆時的十余萬騎出塞,任弘從西邊配合,加上一點運氣,或許就能畢其功于一役!
只可惜,經過旱蝗地震后,大漢今年注定無法派兵出塞了。經濟上勒勒腰帶,或許還能咬牙硬撐,但大將軍在政治上已陷入被動,國內反戰思潮再度抬頭。
一道罪己詔能讓他們暫時偃旗息鼓,但若強行出兵,怕是要掀起更大的風波。
于是,本屬于大漢的這一回合,只能交給任弘和都護府來下。
任弘給校尉們交了底“朝中至多派遣邊將率數千人出塞,絕無可能大軍出擊,都護府也不必傾力東征,且先布好對付匈奴的棋子。”
“既然無法大打,那就由都護府來小打,決不能讓匈奴緩過氣來!”ii
任弘春天時北征呼揭,在他的威逼下,呼揭王遣使請降,如今已經將“漢呼揭王”的印送去了,只欲忽悠呼揭王入長安朝見天子,就能封他為“呼揭單于”。
只是呼揭王倒也不蠢,一口咬定說忠于匈奴的堅昆王在北面虎視眈眈,不敢離國。
任弘看穿了堅昆與呼揭的雙簧,也不點破,這兩國太過遼遠,讓他們保持中立即可。
真正對匈奴的攻勢,要布置在右地,任弘此番再臨北庭,正要率三千騎東行,是為了“幫助”小月氏搬家。
去年小月氏雖一度回到了蒲類澤,但只有丁壯甲騎,家眷帳落還留在祁連山以南的高原上,旋即為右賢王擊走。
今年見單于親征北庭失敗損兵折將,而匈奴又陷入大亂,在任弘鼓動下,小月氏的首領狼何終于下定決定,帶著數萬部眾穿越河西走廊,重返蒲類澤畔的月氏王庭,回到了他們祖先安葬之地!ii
“小月氏可出騎從五六千,為我右翼,家眷帳落也遷至蒲類澤后,再遇上匈奴來擊,就不會那么輕易遁走了。”
任弘要在匈奴周邊再安插一個敵人,慢慢蠶食右地,減少奔襲右賢王和單于庭的直線距離。
“正要與都護說起此事。”馮奉世卻稟道“大月氏王的使者抵達輪臺,欲求見都護,下吏便將他帶來了。”
果然,馮奉世的隊伍里,有幾個騎著單峰駱駝,頭上扎著包巾的碧眼胡人。
大月氏乃是蔥嶺以西大國,幅員萬里,人口四十萬,勝兵十萬,占著后世土庫曼、阿富汗一帶。但對通商興趣不大,與漢的往來不算緊密,雖然張騫曾孜孜不倦地尋找,但大月氏早已樂不思東,也從未與漢正式結盟,只能算“傳統友好鄰邦”。
而大月氏不屬都護,與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