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一震,立即想到張和尚是在樹林深處遭遇了敵人,于是立即站起來,警覺地向遠處觀瞧,握著雙拳,恨不得沖過去,把殺人兇手揪出來,宰了為大和尚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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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悲慟了一會兒···
雷宇抹去眼淚,將張萬豪衣裝殮好。
應了那句“質本潔來還潔去”的詩話。
張和尚既然遁入空門,自然也該有空門一般的死法。
所以柳長歌不知道他的故事,他也沒留下任何故事。
按照佛門的規(guī)矩,人死是要念經超度的,以求早等西方極樂,有些得道的高僧,會在火化之后,化身成為一顆舍利子,柳長歌只是不知,張和尚算不算得道,但是他的確是一位高僧,高于諸人的大義。
此地簡陋,眾人空手,沒有一個知曉佛經的。
念經超度是沒法子了。
但也能讓張萬豪干凈來,干凈的去。
生不帶來任何一件物品,死也不帶去任何塵埃。
郭媛媛哭了一陣,芳心一動,也明白了樹林中危險不可久留的道理。張和尚這樣的武林高手都能死于對方的手上,其他人能打得過對方么?于是她問雷宇“雷大哥,接下來我們可怎么辦呢?要給張大師報仇么,敵人在哪呢?”
雷宇整理張萬豪遺物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一個線索,并沒有告訴柳長歌,因為沒有意義。
張萬豪的身上什么都不缺,唯獨手上的五十八顆鐵彈子不見了,想是在臨死之前用掉了,否則絕對不會不帶在手上,那是他的武器,更是他的命。
雷宇面龐凄然,什么江湖豪氣,高人傲骨,統(tǒng)統(tǒng)全不見了。
耳順之年的他,現(xiàn)在越發(fā)的像個落魄的老頭兒。
他跟張和尚的關系,比親兄弟還親,可謂是肝膽相照,臭味相投,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別看一個在紅蓮寺出家當和尚,一個在南澤城當馬夫,倆人好些年不見面,但是彼此都想念著呢!
這種感情何嘗不是江湖的情,江湖的義,江湖的魂。
比水清,比血濃。
人世間有一種感情,看似淡薄,實則深重,就是那種“你走,我未必送你,你來,我必定接你,十年八年,未必需要聯(lián)系,可你需要幫忙,我必義不容辭,你若落入危險,我必奮不顧身。”的摯友之情。
人間與江湖大多是利欲熏心,薄情寡性的。
可是在人的心中都裝著這樣一個被扔在塵埃里慢慢發(fā)黃的朋友。
這份感情是一棵常青樹,無須太多的澆灌,卻早已結出了鮮美的果實。
哪怕是做夢,雷宇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張和尚會先一步離開自己而去。
江湖中人,在刀光劍影,恩怨情仇里尋找真實的自己。生死各安天命,此乃至理。久經不衰。
那些因為爭斗而死去的武林人士,一代又一代,好像被火燒過的草原,一茬一茬的春風吹又生,墳墓能覆蓋一片平原。然而平原從來只見葳蕤的莊稼和燦爛的花叢,唯獨不見壯士的墳冢,從不見有人能夠逃得過生死輪回,跳出三界之外。
秋之落葉,花之凋零,箸下之肉,頭上青絲,與這幾者相比,人生命的去存,亦有什么區(qū)別么?
哭出來比笑出來更讓人好受。
雷宇傷心了一陣子,忽然打起了精神,一雙眼眸,灼灼放光,好似有什么東西在燃燒,他先走到火堆旁,把烤魚摘下,快速地踢滅火堆,淋上一些水,醒了一大團的白霧,高高的向上空升起。
接著,雷宇將柳長歌和郭媛媛叫到身邊,輕聲說道“此地危險,不便久留。張和尚定是在前面遇到了厲害歹人,不是對手,因此被重傷致死了。為今之計護送柳公子找到黃先生要緊,張兄的仇,只能等之后再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