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共有八個城門,柳長歌就在東邊的城門。
皇上讓他掃城門,他就不能不掃。
皇上讓他去東,他就不能往西。
這一天的太陽升起的格外早,在公雞還沒有叫的時候,太陽就出來了。
陽光帶來了溫暖,灑在柳長歌的臉上。
于是東城門下,就多了一個拿著掃把,彎著腰的年輕人。
清晨,已經有人來來往往。
年輕人低著頭,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一下下揮舞著掃把,一聲不吭。
經過這里的人,很難不注意到他。
注意到他的衣服。
任何人穿著白色的衣服都是不能好好工作的。
可他偏偏要穿著穿白色的衣服。
塵土已經粘在了白色的衣服上。
衣服成了土黃色,眉毛也成了土黃色。
土黃色的人,土黃色的太陽,土黃色的城墻。
來來往往的人不時的注意著這個年輕人。
只見他身材極美,樣貌極美,神態極美,毫不夸張的說,他是一個極美的男人,又年輕,又富有活力。
可他偏偏是個掃城門的。
于是人們發出唏噓聲。
柳長歌沒法堵住自己的耳朵,沒法遮住對方的眼睛,沒法不掃城門。
他像是一個出現在大庭廣眾下的裸體女人,受人欣賞,嘲笑,指摘。
他終于明白了,皇上為什么要他掃城門。
皇上就是要讓他在眾人面前出丑,讓他顏面掃地,讓他沒有尊嚴。
因為柳長歌也曾讓皇上沒有尊嚴。
尊嚴對于男人來說,是比生命還重要的東西。
也許會有很多男人為了生存而放下尊嚴,卑微的活著,像是一條狗。
但柳長歌絕不是那樣的男人,絕不是的。
他死也不會拋棄自己的尊嚴。
當他猜出皇上的意思,他就抬起頭來,堂堂正正的掃地了。
對于一個堂堂正正的人來說,無論他做什么,他是不是都有尊嚴?
尊嚴本就是無形無色的東西。
尊嚴就是骨氣。
當一個人揚起他的時候,就不會有人嘲笑他了。
特別是揚起頭顱還有咄咄逼人的目光。
這種人,即便他在掃地,他也是掃地中的皇帝。
很少有人能像柳長歌一樣,掃地掃的如此愉快。
他有規則的舞動著掃把,就像是在場地上練習槍法。
他每一次走動,無不動作優雅,就像是在練習步法。
將掃地和練武結合起來的人一定不多,柳長歌就是其中之一。
灰塵是無處不在的,他自由自在的飄蕩,你看不見他,他一定在。
所以地永遠無法掃干凈。
人是無處不在的,你看不見他,他卻能看見你。
柳長歌正在掃地,掃把掃到了一個人的腳上去。
柳長歌看著他,又好像沒有看見他。
他就好像是灰塵,明明在,明明又不在。
柳長歌輕輕轉動著掃把,越過這個人的腳面,但是掃把又重新掃到了他的腳上。
柳長歌還是像之前一樣,移開掃把。
這個人還是擋住他。
幾次下來,柳長歌已經不能不說話,說道:“胡四先生,我掃的是地,不是你的腳。”
胡四低頭看著他的腳,腳上一雙舊靴子,鞋底都要磨沒了的那種,看起來馬上就要漏出大拇腳指,可他卻愿意穿這樣的靴子,因為舊靴子穿起來舒服。
胡四冷冷的說道:“天山門徒能夠掃我的腳,那是我的榮幸。”
胡四來此,肯定不是專程為了讓柳長歌掃的他腳。
柳長歌更不喜歡他的腳,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