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上眾人都在吃吃喝喝,說說笑笑,無人關注薛崇山與杜一手這對老朋友私下里說什么。
不過眾人都有一個困惑。
妙手書生的左手是怎么沒有的?
什么人可以斬斷杜一手賴以成名的左手?
一想到這可能是杜一手此生的痛苦,誰也沒有多問。
杜一手被稱之為妙手書生,除了他畫技高超之外,便是他的掌法超群,一套玲瓏掌法,可謂是八面玲瓏,會戰各方群雄不落于下風。
右手是很多人的常用手。
但杜一手除外。
他生平作畫,用的乃是左手。
與敵人交手,用的則是雙手,但在掌法里,左手也是主攻手。
失去了左手之后,杜一手只能用右手,他別無選擇。
薛崇山看著杜一手空蕩蕩的左手,嘆息不止。
杜一手卻早已習慣了,他現在不僅可以用右手拿住筷子吃飯,還能用單掌對敵,甚至是撫摸女人的后背。
作畫自然用的也是右手。
自從他失去了左手,他就很少畫畫了。
傲天山居圖便是出自這雙右手之下。
他整個人像一塊老玉,身上的皮膚,像少婦一樣緊致,白皙,光滑。
唯獨他右手皮膚有些粗糙,像一棵老樹的枯皮。
這是因為他只能用右手的緣故。
他把右手放在桌子上,喃喃道:“薛大哥,你看我的手。”
薛崇山看著他的手,發出一聲冗長的嘆息,說道:“這是一只好手?!?
杜一手道:“我現在很珍惜這僅存的右手?!?
薛崇山道:“你便是用這只手,畫出了傲天山居圖?”
杜一手道:“可我知道,我畫的不夠好。”
薛崇山道:“此話怎講?”
普天之下,除了妙手書生——杜一手之外,還有何人配得上描繪換真人的傲天山居圖?
杜一手只有一只手。
可是多少人比不上這區區一只手?
杜一手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薛崇山怔道:“你也不知道?”
杜一手道:“薛大哥不是我問,怎么看待換真人的真跡?”
薛崇山道:“看過真跡的,只有你和白眉。”
杜一手道:“我發現那真跡很奇怪?!?
薛崇山驚訝道:“奇怪在何處?”
杜一手苦笑道:“我不知道。”
薛崇山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再問下去。
杜一手繼續說下去,道:“大哥一定是懷疑我畫的山居圖和真跡不一樣?!?
薛崇山點點頭。
杜一手道:“但是你錯了,這兩幅畫,一模一樣,我敢保證,無論是線條,比例,用色,全都一模一樣。”
杜一手為了仿制傲天山居圖所付出的努力是不可以想象的。
他曾經坐在白眉的書房里三天三夜,只為了看這幅畫。
他又花了半個月的時間,一個人端坐在花園里,研究從何處下筆。
到了真正下筆的時候,杜一手足足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仿制了第一幅畫。
所以他可以用性命擔保,回答薛崇山,真跡與仿品,分毫不差。
看著杜一手堅定的神色,薛崇山笑道:“杜老弟是出了名的妙手生花,我怎敢懷疑?”
杜一手道:“畫上的東西雖然一樣,但我總是感覺到我的畫作里缺少了什么?!?
薛崇山心念一動,暗忖道:“缺少了什么?”
他望著杜一手。
杜一手雙瞳呆滯,則陷入了沉思。
薛崇山再說話,他好像沒有聽到似的。
薛崇山道:“杜老弟,不說這些了,咱們兄弟十余年未見了,我敬你一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