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著黑在東街拐角處打地鋪,睡覺的時候聽到了一陣細微的動靜,朦朦朧朧看到一個漆黑的人影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他看上去很痛苦,好像很冷,又好像很熱,嘴里只是哼哼,一句話也不說,就跳起了舞。”
他說到這里,渾身抖如篩糠,眼淚鼻涕都混雜在了一起,“我發誓我這輩子從來沒有見過這么讓人發毛的舞!那個人四肢的關節已經錯位,卻還不要命地甩動自己的四肢!我能感覺到他的動作越來越慢,但是卻不敢停下來,因為他一停下來,那些狗就會一起撲上去!”
“陳三,保持客觀,不要添油加醋!”吳師爺提醒道。
堂外的百姓雖然只有三兩個,但這些鬼怪之說還是得注意一點,鬧得人心惶惶就不好了。
而且像這些地痞無賴平日里最討厭官府,鮮少有會來報官的,陳三鬧這一出說是獨此一家也不為過。
師爺一是有些懷疑,而是考慮到影響不好。
見師爺不信,陳三立馬急眼了,“大人,我說的可都是真的啊!”
“可有目擊證人?”
“沒,沒有!”陳三搖了搖頭。
“你的意思是,我們要聽信你的一面之詞,相信你面前這副人骨在昨晚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地上的一堆冥幣其實是一沓銀票?”師爺怒目圓睜。
陳三被吳師爺瞪得一愣,接著嚎啕大哭,“死人借路!死人借路!”
他像是瘋傻了一般,忽然站了起來,嘴角竟由下往上,慢慢咧出一個極其詭異的笑容。
“我收了他的錢卻擋了他的道,我該死!我當真該死!”
說著,竟一頭往柱子上撞。
他動作又快又突然,眾人根本反應不過來,眼看著就要一頭撞死在大堂那雙人環抱的紅色梁柱之上,一個人影忽然閃過,陳三的身子于半空中戛然而止,癱軟在地,沒了聲息。
人沒死,被人救下了。
顧東林長舒了一口氣。
他沒有料到陳三竟如此瘋癲,要是真的一頭撞死在縣衙內,到時候平江縣一縣之長的名號就得懸于他人頭上了。
若是情況更糟糕一點,鬧得人盡皆知,他和吳師爺都得吃牢飯。
還沒來得及慶幸,看清楚來人之后,顧東林的表情僵住了。
此人頂戴鏤花素金,補服上紋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獨角犀牛,從五蟒四爪蟒袍上可看出是個八品武官,比他還要高上一級。
讓他在意的并不是這點,而是除此之外的一些東西。
來人面色雪白,肌膚柔嫩,紅唇皓齒,眉眼動人,一看就是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極其美麗的女人。
她身上配飾佩劍,與那醉鬼朱天舒無二,是大理寺的!
顧東林發現自己高興得太早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女人,只能說明這個女人是上面新派到平江縣大理寺,正巧趕上了陳三尋死。
這下子可不好收場了啊,顧東林本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而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顧大人,這是怎么回事?”柳如之柳眉一掃,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