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還要再稍稍的往回倒推一些,追溯到向著阿爾卑斯山飛去,僅僅留下一道三色的軌跡的阿蒂拉。
自從她被召喚到這個時代的羅馬之后,阿蒂拉便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始終呼喚著她。
并非是記憶中那個草原上的部落中的人們的呼喚,而是來自于更古老更遙遠的過去的呼喚。
令人意外地是,這種感覺阿蒂拉卻并不陌生。
宛如呼喚著自己子嗣的母親與出現在夢中的故鄉,明明應當生活在匈人所游牧著的草原之上的阿蒂拉卻對著這來自于一萬四千年前的呼喚抱有著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一種她按常理來說不可能擁有的熟悉感。
手中的三色光束所凝聚成的瑪爾斯之劍隱隱顫動著,似乎想要阻攔著她繼續前進。
雖然沒有證據,但她清楚那是阿蒂拉之所以成為阿蒂拉的原因。
倘若自己現在就從手中將那把劍“丟棄”,恐怕現在所思考著的、煩惱著的、痛苦著的阿蒂拉會在瞬間消失。
但過去的阿蒂拉曾試過。
不論怎樣她都無法扔下那柄自她被部落中的長老們發現就出現在手中的三色之劍。
那柄劍確實可以被破壞——————————
只要阿蒂拉仍開手中的劍柄,那被冠以軍神“瑪爾斯”之名的劍刃就會在瞬間失去所有威能,成為一柄普通的,像是尋常的水晶一樣的劍。
即便是用最簡陋的鐵劍去劈砍,那被阿蒂拉松開雙手的瑪爾斯之劍也會像是脆弱的水晶崩潰。
但————————
隨即被阿蒂拉握在手中的劍又會轉變為新的,閃爍著三色光芒的軍神之劍。
即便是泥土、殘枝,甚至是隨手捻起的鮮花,都會在瞬間化作那柄除了破壞別無他用的劍。
總是覺得自己的名字不夠那么可愛并向長老們抱怨的阿蒂拉在那時也會微微展露出自己的不滿。
盡管她更多的時候是作為一個無血也無淚的戰士的大王而存在著。
不過就算是那樣,生前的阿蒂拉也找到了屬于她的“意義”。
為了同族的興盛而戰,為了能夠與其相互傾訴的同族能夠更加繁榮而戰。
盡管那是帶著損人的目的而將對方滅絕的惡行,盡管那是帶著利己的心思而擄掠對方的暴行,盡管那是無可爭辯的“邪惡”——————盡管有時還是會感到寂寥。
但仍然不知為何,阿蒂拉已經對自己那樣的生活而感到滿足。
甚至認為,自己只是在做著一個,在草原上疾馳的美夢。
“將其破壞”
“將其破壞”
“將其破壞”
然而阿蒂拉也有著一個,從未與他人說明的秘密。
即便已經對自己的過往毫無記憶,即便內心中已經滿是對于長老們的感激但卻無法言語出來,即便心中早已將那一同在草原上馳騁的同族當成重要之人。
但阿蒂拉的心底卻始終縈繞著將那自己早已珍視的一切悉數破壞的低語。
于是阿蒂拉開始征戰,戰斗,竭力地將自己心底的那一聲聲低語發泄在異族之上。
然而那并不能夠持久地解決問題。
阿蒂拉心中的低語的確會在她毀滅了某物之后沉寂。
但在見識到同族的歡顏與繁榮之后,阿蒂拉心中的那份低語便會再度響起。
然而,她是匈人的大王。
那對文明的破壞定然不能施加在自己的子民身上。
那份無端的沖動,也絕對不能發泄在同族的身上。
于是阿蒂拉開始繼續向著異族征服、殺戮、擄掠————————破壞。
然而越是戰斗,阿蒂拉便越是無法壓抑那心中的低語。
越是破壞,那心中的低語便會愈發的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