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尼祿可能會成為的暴君”對她來說再簡單不過了。
那份精湛的演技甚至以假亂真,騙過了整個羅馬。
但這無法欺騙從尼祿小時開始就教導著她的塞涅卡。
“老師…..……”
在面對除了父母之外應該能夠算是最親近的恩師——————甚至于尼祿的父母都未必能夠與塞涅卡在她的心中相比擬。
尼祿卸下了所有的偽裝。
“余不知道啊…..老師,余不知道啊!為什么余知道余要怎么做,為什么余會想要去這么做,這些余都完全不知道啊!”
尼祿緊握著空無一物的頸下,仿佛那里還仍然懸掛著她所不知的,不知在何時丟失的何物。
“余只記得……余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以前的什么人,曾告訴了余這些故事,濫殺的余,暴虐的余,奢靡的余,瘋狂的余——————
這真的是余嗎?余也會有這樣的疑問,但是,要是不這么去做的話,余卻會連這些最后的印象都失去………”
“為了這些模糊飄渺的印象,選擇成為一名暴君,選擇將您之前所希冀的一切都背棄——————值得嗎?
我并不知道是怎樣的人告知了您怎樣可怕的故事,陛下,但是您完全可以將其完全拋在腦后,成為一名能夠媲美于屋大維與愷撒的偉人。”
塞涅卡看著尼祿說道:
“將其完全遺忘,不好嗎?”
“完全…..遺忘?”
“沒錯,完全遺忘,然后萬雷般的喝彩,童女謳歌的帝政,心蕩神馳的黃金劇場——————您所期待的一切都將得手,這樣不好嗎?”
完全地遺忘,即便自己回憶起了零星的線索也當成不存在。
忽略那些可怕的“未來”,竭盡全力做好自己心中的皇帝,然后獲得繁榮贊揚與喝彩。
這對于尼祿而言無疑是誘惑至極的選項。
然而————————————
“代價是什么呢?老師。”
曾幾何時的某人說過的話語自尼祿的口中道出,似乎從那時開始就不曾理解過的話語此刻尼祿卻突然完全理解了。
那只不過是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
“余的重要之物,該去何處尋找呢?”
“您的重要之物,應當是羅馬才對。”
“不。”
唯有這個結論,尼祿可以輕易地否認,奇怪的是雖然根本沒有理由,但她卻十分篤定。
“誰都會有的,比羅馬更重要的事物——————而且,余也有哦,比羅馬更加重要之物。”
“………..”
塞涅卡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這是他這幾個月以來,第一次見到尼祿的笑顏。
過去的十幾年他又是否見到過尼祿這樣的笑顏呢?
“即便是要將您的統治、將整個羅馬都犧牲,即便是僅僅只能追尋到虛幻的痕跡,最終甚至無法保證是否能夠成功,您也在在所不惜嗎?”
“老師,汝覺得…….余該怎么做呢?”
“…….那是一條艱辛的道路。”
“縱使會有犧牲….也是嗎?”
尼祿的眼簾再度低垂下來,躲閃著塞涅卡的目光。
“縱使迎來落日。”
塞涅卡將手掌放在了尼祿柔順的金發之上。
“未來的余都干了些什么呢?”
“您真的要聽嗎?”
已經無法想起容貌的那個人如此說道。
“唔姆!當然了!”
“嗯…..那可不是什么好聽的故事啊,陛下。”
“那種話已經足夠了,快點說吧!▇▇。”
“名為尼祿的暴君,所做出的最臭名昭著事,恐怕就是火燒羅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