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魔術師一般來說全都是人類,但是所謂魔術師的生物,已經不能再當作是和人類相等的對象了。”
行走在倫敦的地下,向著魔術協會前進的老者這般告訴著身旁的年輕人。
“非人類的魔術師…………那是怎樣的存在?”
然而阿尼姆斯菲亞卻并沒有在意老人的忠告,反而更在乎話語背后所透露出的細節。
“妖精、巫女、吸血鬼——————甚至于鬼魂,即便是神秘衰退的現代已經幾乎看不到這類存在的活躍,但不代表著它們已經完全滅絕。至少在這時鐘塔當中并不少見,像我這樣已經活了上百年的老不死也大有人在,你莫非覺得我還能算作人類嗎?”
“在我眼里您就是人類,不論是思考的方式又或是存在的本質,我能夠理解您,您又能夠理解我,您要不是人類的話,我大概也算不上了吧。”
“哼,天真,區區理解人類的思維罷了,現如今潛藏在人類社會中的怪物們又有幾個無法做到這種事?”
老人無情地嘲笑了身旁的學生。
“倘若對方真的厭惡丑陋,歌頌美好的話,就算是怪物也沒什么吧?倘若最終只能躺在病床上連動動手指都做不到的廢人都能夠稱作為人的話,除了身份不同外與常人無異的怪物又為何不能算人?”
“原來如此,現代的年輕人居然已經抱有著這么開放的觀念了嗎……”
“這種思考也算不上多么開放吧,只不過,我覺得相比較于連眼睛都無法睜開,既無法言語又無法思考的植物人來說,弗蘭肯斯坦的怪物要更像人的多。”
“不,能夠拋開身份關注本質這一點就已經足夠開放了。恐怕就算是那些怪物真的出現在你的面前,只要能夠共情,你也都會毫不猶豫地接納它們吧。”
“然而很可惜的是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那么浪漫的遭遇呢,我倒是有過幻想哦?某天回家的路上撿到一只吸血鬼什么的。”
“正是那種思想才讓你和這種事無緣的,神秘在你那里雖然看似擁有著存在的空間,被接納的余地,但是也正是那份空間讓神秘無法再神秘。倘若接受其丑陋的話,弗蘭肯斯坦的怪物也只不過是個缺失了常識的普通人——————要想成為魔術師的話,還是擺脫那份寬容比較好些。”
老者再度對著自己的學生忠告著。
“也沒那么大的影響吧?反正按照您所講的話,我本來也沒什么使用神秘的天賦,不是嗎?”
阿尼姆斯菲亞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說道。
“跟那種事沒關系,將魔術師們也接納為人的話——————那并不是什么好事,倘若你真的想回到自己正常生活的話,就把病治好之后迅速地和這邊劃清界限比較好。歸根結底,魔術師們是一群絲毫不在乎恩情也不在乎道德,為了目的不擇任何手段的,比野獸還要野獸的怪物。”
長長的甬道最終也來到了盡頭,阿尼姆斯菲亞凝視著面前的那扇大門,同樣也凝視著自己的未來。
那之后便是與他二十余年所接受到的教育所完全背道而馳的世界,同時也是能夠拯救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的生命還應該有很久才對。
但是他的人生已經快要走到盡頭了。
阿尼姆斯菲亞絕不想也絕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就這樣迎接沒有未來的未來。
“就算成為野獸或是怪物,老師,也好過成為一個比怪物都更不像人的人吧?”
“你是這樣思考著的嗎?嗯,本來還想問你最后一個問題,現在看來也沒有問的必要了,你已經做好充足的覺悟了。”
面對著近在咫尺的大門,年邁的老者卻沒有選擇繼續面對著那個世界,背過身去。
他早已和那個世界做出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