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來很著急,好像隨時都能走掉,金嬌嬌把抱著的衣服都扔進編籃里,一手撐在陽臺上往前傾著身體,風很大,她怕他聽不見她說的話,大聲喊道“季風,謝謝你,謝謝你把掛墜讓給我。”她一直都掛在書包上,她說話時眼神閃亮,十分開心的樣子。
季風側過頭,躲開吹過來的樹枝,伸手捏住一個紙盒,疑惑地問“什么掛墜?”
“就是那個宇航員的掛墜,江淮說你把它讓給我了。”
季風看著遠處移動的風暴,越來越多的白鳥圍在周圍,仿佛群魔亂舞,長狙貼在他后背,不到危機的時刻他們不能在國內用槍,學院有幾條規則,其中之一就是不能觸犯國內法律。
金嬌嬌等了很久也沒有聽到回話,就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什么也沒看到。
季風扭過頭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應該感謝江淮,他排了很久的隊才得到。”
狂風呼嘯,金嬌嬌臉上的笑意凝固,她沒聽懂,就在她還要問時,樓下的季風突然大喊一聲——站在那,別動!
樓下人眼神嚴肅極了,他皺著眉看著一塊廣告牌從她眼前飛過,狠狠插進隔壁的陽臺,帶碎一大塊玻璃,金嬌嬌緩過神來后幾乎腿軟。
“我還有事,先走了。”他看起來確實很著急。
“季瘋子!”她往前探身,幾乎要從陽臺中掉出來,這是四樓,可她置若罔聞,他只好停住腳步。
“我追了你那么久,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她眼中有淚光,執拗,明亮。
季風幾乎是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金嬌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揚手往上扔了一個彩色的東西,金嬌嬌后仰伸手去接,退回到陽臺里一個安全的位置。
他像一只靈活的飛鳥消失在小道盡頭,她若是仔細看就能發現他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到奇怪,可她太難過沒有注意到這個,只知道從此以后可能就再也見不到,溫熱的眼淚落在手中裹著彩色糖紙的水果糖上。
世界其實很大,我們都很渺小,沒有那么多久別重逢,更多的是再也不見。
“嬌嬌,撿好了沒,快點進屋。”金母在廚房伴著餃子餡探頭出來,金父坐在沙發翹著腿上看著報紙。
“老金,你去看看,這孩子怎么回事。”
等金父打開陽臺的門,就看到蹲著嚎啕大哭的女兒,他手忙腳亂,無從下手,圍著女兒團團轉,“怎么哭了,怎么哭成這樣,繡錦,你快出來看看女兒,快出來,怎么回事這是。”
金母放下餃子盆,把手在圍裙上擦了兩下,急忙走過來。
世界其實很小,我們每個人對彼此都很重要,三個人就能構建一個避風港,從此無懼風雨。
季風追著那道颶風狂奔,他甚至跑得比颶風還快。鼓樓里面,季風跑到巷子口時看到師哥站在夏家門口一動不動,他跑過去彎著腰胸膛劇烈起伏,等他起身就看到大門大開,院子中屋下也站著一個人,她握著手電筒,與于淵固執地對視,天地一片漆黑,只有她手中的手電光芒大盛。
天空中傳來預警警報——臺風登陸,大家待在家中,不要出門。不要害怕,一個小時后恢復供電。
于淵邁進門里,“別動。”她說,于淵瞇起眼睛,伸手擋住燈光。
“我們來談一談。”
“我們沒有什么好談的。”
“談一談你的母親,我們能讓她活著。”
她放下手電,筆直的光打在牡丹叢上,哈士奇從門內拱了出來,擠在她兩腳之間,小聲地喚著,“害怕就進去。”她低聲跟一只狗講話。
“現在,我們可以談一談了嗎?”于淵往前走,她并未說話,季風邁了進來,回身鎖上門。
屋內很黑,沒有光,她的手電一直沒關,于淵和季風坐在她對面,她和哈士奇坐在另一邊。